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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华园的大门口,纪云宣下了黎言的货车,黎言将一大把玫瑰花交给她,在她还没接过来前,就让杨仲昕冲上前截走了。

 “你好!谢谢送我老婆回家。”他嘴上说得客客气气的,脸上却要杀人似的满布战云。

 “黎言。”黎言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转头唤道:“心心!你过来一下。”

 游惠心从另一边车门绕过来。“心心,这是小云的先生。她是我老婆。”黎言非常能体会那一张脸皮下是什么样的心情,为了免生风波,马上摆明态度。

 “我是杨仲昕!谢谢你们招待我的宣,进来坐坐。”一见游惠心,他的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改变,和气亲切得不得了。

 “百闻不如一见,杨先生好帅哦!”游惠心看着他由衷地赞道。

 咳!咳!黎言干咳了两声。

 “言哥!你不觉得杨先生和你是同类的吗?你不觉得自己帅吗?我觉得你们好帅耶!”游惠心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看着老公认真地说。

 “虽然是事实也不用当着别人面前夸嘛!”黎言宠溺地揽着爱,什么妒意都抛得一干二净。

 “杨先生,我好喜欢小云,有空你可要带小云多来农场玩哦!”游惠心也是一看就判定杨仲昕和她家的那个是同一品种的,要邀小云就得先邀他。

 “当然!以后我都会陪她一起过去的,进来坐嘛!”他直觉地喜欢这对夫妇。

 “我们要去取景,改天有空再打搅,再见。”黎言客气地说着,游惠心则是依在他怀中甜甜地笑着。

 “拜拜!”游惠心就在黎言环护的怀中,向纪云宣他们招招手。

 目送货车离开后,就该秋后算帐了。

 见她伸手要拿花他更是不高兴。“我送的你不屑,别人送的就珍贵?不准接别的男人手上的花!”他不给她。

 神经病!看他穿得一身白怕花的汁沾上,弄脏衣服,才要接过来的,哪知他却发起疯来。

 不过看在他没看见纸条就冲去农场搅和;让曾嫂回来告知她要多待一会,他也接受的份上,可以不计较他的胡闹。

 “听到了没有?”虽然对黎言一见投缘,但终究仍是别的男人,想到之前的一刻还是不舒服。

 “知道了,下次你就别怪我把花店送来的花退回去。”什么心态啊!多几个这种人,花店都不能用男送货员了。

 “放心!我送花都会指定女送货员送去的。”他有恃无恐地说。

 深一口气,纪云宣不再多说,只是沉默地走回昕云楼,对他独占强到连送花的外务别都特别代的地步,有着强烈的反感,原先什么好心情都被弄坏了。

 吃过午饭,纪云宣上楼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一下午都没走出书房,杨仲昕探了几次她连头都没抬起来过。

 晚上吃饭时间,她也是沉默的,吃过饭又是把自己关在书房中,没来由得情绪非常低落。

 不知自己为何会把生活弄成这样,成天都像金丝雀被关着似的,这个不准、那个不许,除了在书房,每去个地方都必须在他的陪同下。

 以前那个自由自在完全自主的纪云宣呢?怎么不见了?想着想着就悲从中来,她伏在书桌前无声地哭着,此刻好想家,可是她不能让家里知道她不快乐,不能让家里担心她。

 突然她被从书桌上拉起来,紧紧地被拥抱着。

 “不要一个人关起门来难过,你有人可以依靠,有人可以倾诉,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什么都有,为什么总是拒绝!”杨仲昕沉郁的声音由头顶传来。

 她更难过了,难道连一个人自怜的空间都没有?

 “我有什么?除了操纵和支配,你给了我什么?出去!我不想在书房还要受干扰!”她推开他。

 “我几时打搅过你看书,你现在没在看书不是吗?我们出去谈。”他要求道。

 “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她别过脸不觉得和他有什么好谈的。

 “我陪你去散散心。”他环着她的肩,不想让她一个人继续想不开。

 “出去!”纪云宣拿开他的手,不悦地吼着。

 杨仲昕硬是拦抱起,把她抱出书房,这举动更加剧她的情绪波动,哭得更是伤心,哭到不可自抑地休克了。

 将她放到上救醒后,他心疼地抚着她的脸。“对不起,因为你哭了我的心,才会过了你的极限。”

 她别过脸去,能说什么?他一直知道可以和她吵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必须讲理,什么时候可以予取予求,完全摸得清清楚楚,当他快把她惹怒的时候,马上讲起道理来,她也就不和他计较了,因为她有就事论事的行事原则,而他不讲原则总在她的原则中游走,所以她才被这么制得死死的。

 “宣!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气?今天我甚至没怪你把我一个人丢着就出去不是吗?我忍着不去农场找你、忍着不向你抱怨、忍着你把我关在书房外、忍着你冷落我一整天,看见你哭我才忍不下去的,我不舍得你哭啊!我不要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难过,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霸道,我不是一直在改吗?”他抓着她的手臂说。

 她甩了一下手臂仍是不看他。

 杨仲昕绕到的另一边。“我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吗?判一个人罪总得让人明白犯了什么法吧!”那漂亮的眼睛始终深情又无辜地看着她。

 “你太聪明,你用你的聪明牵制我,时时锻炼我的极限,但是你没估算到累积了一段时间的张力,会疲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居然这时候还和他讲道理。

 她的问题就是太理性,都被气得死去活来了,还替他分析起失败的原因。

 “哦!知道了,下次我会算进去的。”他笑着轻握着她的手。“相识那么久以来,其实你心里有一点喜欢我对不对?”虽然知道不只一点,但这会只敢说一点。

 纪云宣翻过身去,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不然你会直接否认。”他躺到她身边,将手放到她的间。

 “我从没掩饰过对你的感觉,我说了千万个喜欢你爱你,你从没当回事,可是我还是一遍一遍地说,你知道为什么吗?”杨仲昕把她抱在怀中继续说:“因为你喜欢真,而我真的爱你,所以我相信说久了,总会溶进你心里的,就算这一辈子你听不进去,下辈子我还是会一遍遍地说的,百年千年直到你懂。”

 听完这些话,她背着身,心有所感地问:“你知道年轻的漠猴怎么得到它的妾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像你认同祖先是猴子!”但至少知道漠猴是影他,所以也不着痕迹地拉她做伴。

 “首先它可能从母猴手中抢来刚断的小母猴,从此开始带着小子一起生活。”纪云宣平静地说着。

 不待她说下去,他委屈地抗议:“我没有从你刚断就把你抢来不是吗?”

 不理会他的打岔,她继续说:“然后它得夫兼母职,而小母猴在童年时除了吃睡之外就是玩耍,所以夫兼母职是很辛苦的,它的需要一点都得不到足。”

 这点杨仲昕同意她的比喻了。“我夫兼父职也很辛苦,你除了对知识的学习有兴趣外,一点都不知道我夜夜最多只能拥着你有多难过。”

 “不过漠猴会等,因为它知道总有一天会得到它要的,在等待的岁月中,它会训练小子顺从它、也会宠爱小子,温柔地替它梳理发,也要求小子替它这么做,这样可以增进它们的感情,也让它的心灵得到慰藉。”她终于说完了。

 “你看连动物都可以在夜相依之中产生爱情,你又何忍对我百般抗拒?”他跳过对他的讽刺,直接取对他有利的角度说。

 纪云宣翻过身来面对他,无奈地笑了出来。“如果纯粹只要爱情,我可以接受你的,你无赖得惹人厌!”恨不得能咬他一口地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抓住了她纤细的手,他开心地问:“除了爱情,你还要什么?”

 “自我!”她把手出,并躺平朝着天花板说:“我可以不要爱情,但不能没有自我!”

 杨仲昕想了许久才说:“自我在你本身,爱是我给你的,又不冲突!”

 “庄子说得真的很对,夏虫不可以语于冰!”她感慨地说着。

 “你很过分!不是把我说成猴子,就是当成虫,你就不能把我当人看吗?”想到就呕!世上有这么帅的猴子、这么聪明的虫吗?

 “好吧!那让你当唐明皇高兴了吧!”拉高了棉被,她觉得有些冷。

 “怎么又成了衰败之君?”当个败家子,会高兴才怪。

 “你让曾嫂每个礼拜到后山多做半天的工,有没有考虑人家需要休息,或者想趁假和家人聚聚?”纪云宣只觉得他以钱砸人。

 “我当然考虑过,曾嫂的情况你不清楚,她儿子生意失败,所以她想多存点钱帮儿子东山再起,她是个讲义气的人,在我们家算全职的工作,就不好意思兼差,我多差她一件事,不过就是有个名目帮她多存点钱,加上她媳妇不喜欢她,就没有和家人多聚的问题了。”杨仲昕觉得被指责得很冤。

 “哦!”她是不知道这内情。

 “哦!还不信,你想想看如果只是要新鲜蔬菜,叫农场每天送来不就得了。”他玩着她的长发说。“这事为什么和唐明皇有关呢?”他还是不太懂她的说话艺术。

 “一骑红尘妃子笑!懂了吗?”她念了句诗。

 “无人知是荔枝来!”他高兴地接了下一句,懂了!原来她以为他为了讨好她,让下面的人忙得人仰马翻。

 “因为你没有杨贵妃丰的身材,我拒绝做衰败之君。你再想个杰出的历史人物来衬托我!”想知道在她的史识中他的评价如何。

 “汉高祖!”纪云宣不假思索地说。

 听到汉字,他很得意地以为是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不料后面的两个字是高祖。

 “为什么又是地痞氓?”简直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杨仲昕不了。

 “正是你的翻版,明明是个无赖,偏偏又不学有术。”虽然为人让人不欣赏,但就事论事又不得不承认他的一番功业。

 不学有术?到底是褒还是贬呢?“这还是不行,你也没有吕后的狠毒。我自己想好了,我是唐太宗,你就是长孙皇后,长孙皇后是中国史上最贤良的皇后没错吧!你也是我最贤良的子。”他得意地说着,并以手指轻抚她脸颊。

 “你喜欢我了,对吧!”他的手指停在她的嘴边。

 “算吧!”纪云宣坦白地说。

 “那就说给我听。”杨仲昕满心的期待,计画着得到答案后的行动。

 “晚安。”他如果加个问号,她会说的,可惜那命令的口气,马上把她喜欢的感觉打得烟消云散。

 呆滞了几秒钟,他嘻笑着说:“你不说我替你说,纪云宣深爱杨仲昕…”他像念经似的一遍遍地念,直到没有意识。

 因为二度把纪云宣气昏,杨仲昕收敛了许多,忍痛地答应必要时让她在台中多留一天,怎知她必要的事很多,所以每个星期三下午陈冠云就可以看见有个人三点左右得被挂个七八次电话,讨价还价的结果,一半一半,时有胜败。

 “你也真奇怪,她不回来,你不是都会下去吗?何必每次吵得相持不下?”愈来愈不懂这个好友兼死了。

 “谁在相持不下了,我让一次,她就让一次,如果她心情好会多让一次,若我情绪低落她也会多让一次,这是默契!”他跷着二郎腿,心情愉快得很。

 在公司里,总经理疼老婆、喜欢向老婆撒娇、耍赖的名声已渐取代以前的花名了。

 “她今天心情好不好?”陈冠云好奇地问道。

 “不甚好!”他皱着眉有些担心。

 “那你还敢跟她闹?这次不是该你让了?”陈冠云看也看出他们的默契了。

 他老神在在地说:“这是我这个月的功课,让她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投向我!”

 什么恋爱阵仗陈冠云没见过,但是有人老婆娶回家几个月了,还以此为功课,不知是要取笑他,还是夸赞他好。

 “你明知她要的是什么,顺着她的意,要得到她的心不是很容易?”这么简单的事不做,真是不明白他在玩什么把戏。

 “你不知道她多固执,明明对我有感情,却可以为一些小事把感情放一边,我若顺她的意,就一辈子只能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他站起身来,不再多谈,得去和客户谈生意去了。

 “那你这个月功课完成了没?”陈冠云跟上前问。

 “今天几号?”他走在前头轻松自在地问。

 “月底。”陈冠云笑了一笑,这小子不用说看那志得意满的样子,走起路来一摇三摆的,就知道答案了。

 假在言心农场,两个霸道的男人在换着御术,每说到得意处就开心得像男孩找到了被妈妈没收的心爱玩具似的。

 游惠心朝他们看了一眼,无可奈何地说:“本来我以为没人像言哥那么霸道了,没想到居然给他找到伴了。”

 纪云宣轻叹口气,什么也不说。

 “小云!绕点弯会比硬碰硬来得有效的,男人你和他争理,不如引导他。比力气我们不如他们,可是讲智慧他们就不具优势了。”游惠心边拣着菜,边以过来人的经验说。

 “从你和黎言相处的情形,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我三姐和三姐夫之间也是这样子的,表面上一切都是男人在决定,男人在作主,事实上是女人让男人以她的意见当作是自己的意见在行事。”纪云宣把手边的菜一地理好。

 “既然明白,为什么还和自己过不去?”游惠心已很清楚地看出她不快乐。

 “不晓得,大概我从小没人管吧!不喜欢被束缚。而且我宁愿是个人,而不愿只是个女人!希望人当我是个人那样对待,而不是只被当个女人那样宠爱。”她不知道这么说别人懂不懂,三姐总说她书念多了,把脑袋念坏了。

 “我可以理解,可是很难!真正了解到女人这一层心理的男人大概不多。”游惠心觉得这不是那么重要,心里愉快就好了。

 “所以我不指望!只要不涉及情爱和婚姻,其他的人际关系中,这种冲突不是那么大,朋友、同事或陌生人之间,基本上都是以人为出发点的对待不是吗?”她把菜都放在菜篮里。

 “可是你不觉得有个人和你分享生命,比一个人好吗?知道生命中有人可以相依,知道自己拥有及被拥有于另一个人,不会觉得更有活力吗?我觉得和一个人有那么深的关系的感觉很好。”游惠心脸上泛着幸福的笑。

 “如果生命中没有言哥,我知道凭我的能力可以活得很好,可是会有缺憾的,你曾有这样的感觉吗?一切都很好,但少了什么似的,直到某个人出现,你才知道少的是什么。”游惠心抬起头来问道。

 这个问题纪云宣无法回答,因为她的生命中没有这样一个人。

 “你们之间没有亲密关系对吗?”游惠心坦白地问。

 纪云宣错愕了一会,脸蛋莫名地红了起来,一时答不上。

 “亲密的人会有些很自然的举动他们的亲密关系,杨先生虽然表面上不太正经,可是以他过去的声名,能忍受被你冷落,可见他很尊重你的,凭这一点,值得你让一点坚持的。”游惠心把所有的菜都收到理台上。

 “尊重?他是有许多优点,可惜不包括尊重。”她淡淡地说。

 “我想你对男人的要求太高了!他们大原则做得到就算好的了,小地方别太在意,如果时时相敬如宾,还有什么夫‮趣情‬呢?杨先生很会撒娇也很会哄人,你不小心可会被抢走哦!”游惠心一边洗着菜一边不住地开导纪云宣。

 纪云宣把所有要上课的资料都放进背包后,才走回房间。当然不会例外的杨仲昕已经躺在她上倒数计时了,为什么游惠心会认为他尊重她呢?

 明明说好分房的,他不是趁着她刚睡把她抱过去,就是硬赖着和她一起睡,算准睡眠对她很重要,绝对可以赖成的。

 而她为了求安眠,为了避免弄得自己作息大,也就只得不理会他了。

 “我下个礼拜想留在台中。”她坐下来看着自己的手说。

 沉默了一下,他问:“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只是想回复以前的生活型态。”她转过头来正视他说。

 “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他想了一下,确定没有。

 她摇头。“没有,和你没有关系,我想一个人生活。”

 知道当她莫名地情绪低落时,通常是因为想家。

 杨仲昕想了折衷的方法。“这样吧!礼拜三先回来,我把礼拜五的应酬推掉,陪你回去看外婆。”

 “我的意思是一整个礼拜都要在台中。”纪云宣郑重地说着。

 他皱着眉头。“不准!”

 “不必你许可,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她掀开被,自顾地睡下。

 “怎么了?”他摇着她柔声地问。

 “没有什么事,我就是想要一个人回复到以前的生活,很想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的,这样说你懂吗?”她仍是背着他。

 “你回来不也是一样自由自在的吗?你想做什么我不都陪你做吗?你要去哪里我不都带你去吗?”他不高兴地问着。

 “做什么事都要在你的视线之下叫自由吗?一出门走到哪你跟到哪,和人多说两句话,你就摆脸色给人看会自在吗?”那叫窒息!

 “我喜欢你才想时时看着你!你大部分的时间都给书本,我争取的不过就是那么一点时间而已,不想和别人分享跟你在一起的难得机会是因为我爱得深啊!你难道体会不出我的爱吗?”杨仲昕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轻声地说。

 推开他,她不耐地说:“你的爱太沉重,你爱得霸道。”

 “哪个有情的男人不霸道呢?”他大言不惭地说着,并一手将她揽过来。

 “我不要你的爱可以吗?”纪云宣挣开他的拥抱。

 他生气地把她扳过身来。“为什么?多少人希望得到我的爱,惟独你不知珍惜!”

 “因为你的爱是蛮横的爱、占有的爱、命令的爱、控制的爱、操纵的爱、暴力的爱、无理的爱,不是善良品质的爱。”说完,她深口气,一泻千里地说了一串心中的话,还真得有足够的肺活量才行。

 “占有!暴力!你竟然这么说我?我处处迁就你,就怕你不开心,捧你在手心,深怕你觉得委屈,连想亲近你都不敢,这叫暴力?这叫占有?”他猛然地摇她几下后颓然地放下手。“我杨仲昕对女人不需要占有、更不必暴力,只要我愿意,多的是女人愿意伺候我!”他一翻身下,随即大步走出,房内巨响的关门声回了许久。

 愤怒地从家里出来,杨仲昕有太多地方可以去了,以前的女友们都还等着他回心转意,接到他的一通电话,个个都受宠若惊地盼着他,但是最后他的选择却是办公室。

 连他都开始轻视自己了,对一个人这么掏心掏肺的,得到的只是一连串的否定,既是操纵又是控制外加暴力,真是这样他可以去演布袋戏了。

 他不高兴地打开电脑跑一些程式,排解心中的郁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往温柔乡去寻求慰藉,千娇百媚的女友们的随便一张都比这里的办公椅舒服,多久没女人了?娶个老婆摆在家里供着已经够可笑了,平养着的那票女友却也跟着摆一边了,干么?修行吗?

 想到这里他只能摇头,什么时候对她有了贞观念了?算起来自第一次把她从地板上抱回房睡开始,就着了魔似地盲目做个圣人了。被他这么全心全意地爱着的女人,她是第一个,刚开始她不领情他也是知道的,那么久以来她动情了他也很清楚,但她居然可以为了可笑的理由把感情摆一边。什么叫善良品质的爱?真不懂那女人的学问为什么这么麻烦,爱就爱了还有品质的区别,倒想要问问她是不是也有恶品质的爱呢?他的爱不是善良品质难道就恶?

 从星期一到四,杨仲昕经常拿起电话又放下,家也不想回了,总是在办公室窝着,没有纪云宣在的房子待了只有更令人生气,干脆拿些公务没没夜地做着。

 让人意外的是星期四,他半夜从办公室回家,一进门就看见纪云宣在沙发椅上坐着,身上裹着棉被,膝上摆著书,撑着眼皮在打瞌睡。

 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可是见她疲惫的模样又心疼起来了,暗气自己没志气,但是还是俯身,拿开她的书抱起她。“要睡到上去睡!”

 她很想回答,但意识早已不称头地昏睡过去,她从昨夜就这么坐着等他,一晚没睡,一天没吃,又撑了半夜。

 洗完澡后,他穿着睡衣坐在边,看了一眼那睡的人儿,真有满肚子的怨,她总是时间一到就不省人事地睡,一点都不知道他的难受也就罢了,为了她的感觉,他忍了那么久,居然还说他给的是占有的爱。

 他离开自己房间反到她的房间去,和自己呕了一肚子气。“真是超级犯,娶个老婆摆在家里,夜夜空虚寂寞得心甘情愿,落得全然被否定,还心疼她。”

 他把上衣了,随手一丢,反正她也不在身边,不必为了迁就她穿着上衣睡,就轻松地睡上一觉吧。

 在胡里胡涂间,觉得颊边一股异样的燥热,纪云宣翻个身,掉到下去了,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是在自己房间,又想了一下,有点印象杨仲昕回来了,然后看见他睡在上头她的位子上。

 “烂人!连睡觉的位子都要抢!”她不高兴地坐起身埋怨着。

 “到底谁抢谁的呀!是你自己一夜没我在身边就不习惯的。”他坐起身来又气又恼又得意地说着。

 “你!”她瞪视了他一眼,见他光着上身,马上红着脸低下头看着地板。

 “你自己摸摸良心,结婚到现在几个月了,看见丈夫的膛羞成这样,我的爱蛮横霸道、无理占有吗?”他不平地倾着身问她。

 “穿上啦!没事衣服做什么?”她皱着眉不甚开心地说着。

 “谁像你睡个觉也包得密不通风,我自己睡不能自在一点吗?”说到这点他更加不平。“还说我霸道,是谁大热天也不许人在屋子里面光着上身的。”他平时是不计较的,但现下可是百般的不是滋味。

 “你不想想我的邻居很多都是学校老师,让人家看见你衣衫不整的,会传出什么话?”纪云宣不高兴地说。

 “结婚后你还不是一样不肯!”就不相信她什么事都理由充足。

 “你到底穿不穿?不穿就出去,这是我的房间。”她仍没睡,只想继续睡。

 微眯着眼他想:这女人看起来火气满大的,没睡好还是心虚呢?

 “找不到衣服在哪里!”杨仲昕象征地在上找了一下。

 她无可奈何地在周遭看了一下,在角落拿起他的上衣,抖了几下交给他。

 “帮我穿上!”他期待地看着她说。

 她转身就往外走出去。

 “是你不适应,而我愿意配合,你却不能配合,现在谁不讲理?”他连忙地提醒她。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纪云宣转过身来,他随时可以不讲理,而她不能,不然就和他一样了,当初想用自己的行为方式和原则对待他,让他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样的相处方式,结果呢?“你怎么待人,人就怎么待你”这句话对他是行不通的!

 她走回来,当真替他穿上了。

 “你爱我对不对?”看着她红透的脸,杨仲昕感的嘴角带着无比的幸福。

 她不想回答,只是在他身边睡下。

 在台中的三天发现自己不自主地挂念他的心情好不好,等着他的电话,她就知道自己陷落了,她是非分明、就事论事的客观态度,让她不会因为不喜欢他的缺点,就看不见他的优点,他除了霸道成,对女人的态度有所偏差外,是个可爱的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轻声地问。

 “礼拜三。”

 “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害他平白多气两天。

 “不想!”虽然人是回来了,但心里不舒坦,加上气他一通电话也没有回来,哪会愿意通知他呢!

 “礼拜三晚上也等我吗?”杨仲昕一手撑着头,侧着身问道。

 “嗯!”她闭上眼,轻应了一声。

 嘴角绽出了满意的笑,继续追问道:“等多久?”

 “没睡!”纪云宣也回答得干脆而简洁。

 “为什么?”他的心痛了一下,也将头沾上枕头睡下。

 “想知道自己可以等多久。”这什么答案?这能说在等他吗?

 但他决定不计较“我以为你真不回来了。”侧过身,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上。

 “我答应过的事一定做到,所以你没同意,我仍会照约定做,这样做是希望你知道我要什么,和你这种人说理是说不通的,没想到做给你看也没用,第一次见面那天,救林家的狗被咬一口时就该知道了。”拿开他的手,她心中顿时恍然省悟。

 “什么意思?”她说的话常让自负聪明的杨仲昕听不懂。

 “在史书中异象的记载非常重要,世人以异象来预测天下大事,或解释天下大事的原因,异象是中国特殊的政治符号。”纪云宣认真地说着听起来不相干的事。

 “被狗咬可以预测什么天下大事吗?”他聪明地知道她指被狗咬是异象。

 “不是天下大事,而是告诉我,你就像那小狈,我善良的对待却反被咬一口。”她无限感慨地说。

 “我待你不好吗?我和你闹是因为你不在乎我,不这样怎能引起你的注意呢?我的外在条件你全不放在眼里,当然只好用内涵吸引你喽!谁能像我和你吵得这么有创意呢?”怎么在她心中的评价全是动物级的呢?先是猴王后是虫,现在又成了小狈。

 “你不是常对我敏捷的反应赏吗?不和你吵我们真的会各过各的毫无关系,我不要这样,不要只是和你擦肩而过,要让你接受我,就得和你抗拒我的心态争,但你知道你最在乎的事我不会逾越的,你看我不也是有良好的行事原则吗?你会爱上我不也是我这样处心积虑争来的!”见她没答腔,杨仲昕又积极地替自己辩白。

 “唉!随你怎么说吧!还有什么话你说不出口的呢?”她把脸埋在棉被中,他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

 “当然有啊!”他贴近她的背。

 “什么话?”纪云宣含糊地问着。

 讲出来了,不就中她的圈套?“你要怎么才肯说爱我呢?”他不直接回答。

 “不是肯不肯,而是想不想,想说我会说。”她已进入准睡眠状态了。

 “你爱的方式好奇怪,有跟没有一样。”杨仲昕的手无聊地玩着她的衣角。

 “那你怎会知道我爱你呢?”

 他开心地将她转过身来。“我是天才嘛!”所以明着要不到拐着弯套也要套到。“吻你喽!”他抚着她的说。

 “有进步,知道要通知了!”那声音就更含糊了。

 挣扎了许久,见她已然昏睡的样子,虽然那柔软的那么人,可是为了要她记得他的吻,一定会弄醒她的,所以等她睡足了再说吧!

 看着纪云宣那明显的黑眼圈,他心里有说不出的不舍,有点后悔赌气那么多天而不打电话给她了,一夜的作息弄,她要调整好多天才能恢复正常的。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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