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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好半晌,秋子若才深昅口气,平静地回道:“我不明⽩公子在说什么。”

 她知道绝对不能心虚,一旦露了口风,将缓筢患无穷。

 “姑娘停下步伐,看来不似不明⽩。”司徒悦文听见她的回话,心下笃定他没有找错地方,这里绝对就是秋子风的住所。

 “我只是好奇,公子语出威胁,是什么意思?”

 “如果姑娘不是有心人,又怎会以为我的话是威胁。”

 著一道门扉与人对谈,这对司徒悦文倒也是件稀奇的事,而且女子低柔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所以他也不急著想见秋子风,反倒是想见一见这名女子。

 秋子若被他说得哑口,轻咬著,思量著该如何闪过他的问题。

 “姑娘,我不会对秋公子不利,我只是偶然看到那幅舞姬图,觉得很有趣,这才想见秋公子一面,谈一谈画作上的问题。”司徒悦文知道她在听,放柔声音蛊惑著她开门。

 秋子若愈听他的声音愈觉耳,却仍执意不肯开门。“这位公子,我们这里真是没有秋子风这个人,请公子回去吧。”

 “三公子,她都说没这个人,是不是我们找错地方了?”福安听了好一会,有些耐不住子地问。

 一声三公子,震得伙子若神魂俱飞!

 不会是他吧?头子不是说只要自己不出面,他绝对找不著自己吗?

 “福安,我在出门前说过什么话?”司徒悦文懒懒地瞥他一眼。

 埃安闻言咋咋⾆,连忙小声应道:“不准多话。”

 “亏你还记得。”司徒悦文扬眉嗤道。

 “小的不会再多嘴了。”他马上捣住嘴,退了下去。

 司徒悦文见福安下再开口,才又笑着对门內的人儿道:“姑娘,我自信没有找错地方,也明⽩你绝对识得秋子风,如果今⽇没见著他,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轻松有礼的话中,全然是不容人拒绝的坚持。

 秋子若向来尊敬有坚強意志的人,但此刻却恨透这种人,尤其对他,要她再三拒绝是需要勇气的。

 “如果公子不嫌累,我也管不著公子的行动,请恕我不奉陪…”唯一方法就是来个眼不见为净。

 “请等等!”司徒悦文没想到,自己的魅力失灵,不噤有些懊恼。“姑娘,你真不开门引见秋公子,那么我只有请府衙大人亲来…”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在乎用些手段。

 “你…”秋子若咬著,真的恼了,这人怎么如此霸道啊,本是表里不一嘛。

 她不知他是否真会找上官府,却知道自己不能冒险。她只能气闷地伸手拉开门栓,拉开一丝隙。

 对上门內那双本该黑沉无波,却意外看到一丝波澜的瞳眸时,司徒悦文有瞬间的失神。

 她…好眼啊!在聚雅斋前的一幕跃⼊他的脑中,他这才想起眼前的女子,就是前些⽇子他撞著的姑娘。

 如果不是那对眼,他断然是不会记得她的。其实,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没想到不需多费力回想,他就认出了她。

 “是你!”司徒悦文的笑容加了些温度,不再只是浅淡得几近敷衍的笑。

 秋子若眼睛瞟著他⾝后的福安和杨罗,就是不看他。

 虽然他惊诧的口吻,好似还记得自己,著实让她心口一热,但她表面上仍強自庒抑著。

 “公子一定要我开门,我开了,但是这里真的没有秋子风这个人。”她略过他的问题,目光投在司徒悦文的背后。

 她蓄意忽视自己的举动,司徒悦文不但不气,反而很⾼兴,这女子并非如他所想的那么不在意自己。

 说不上自己的雀跃所为何来,勉強想个理由,只能说是他男的尊严吧。

 “姑娘,我记得你喜艺品是吧?”司徒悦文温文地笑,炯亮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即使不看他,也感受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秋子若颊畔浮起淡淡‮晕红‬,声调平淡的说:“公子猜错了,我不爱什么字画古物,那种填下肚子的玩意,对我们这些穷人,本毫无益处。”

 “是吗?那你袖口为什么会有墨渍?”司徒悦文轻笑指指她袖口。

 伙子若一怔,拾起手,果然在袖口处看到些许的墨痕,想是她刚才画图时,不小心沾上的。

 “提笔也不见得是为风雅之事,老实说,公子们打断我抄录佛经…”她机灵地说了个藉口,还特意加重打断两字。

 司徒悦文闻言,眼中笑意更浓,这女子乍看温柔顺从,岂知也是有个的。

 “真对不住,回头我会差人,将末版的楞严经送来给姑娘,当作赔礼。”他轻笑道。

 末版楞严经?

 秋子若闻言,不觉一怔。虽然她不是爱书人,但也知书籍刻本,就属末代最为精致,而司徒悦文却简简单单的,就要将一部宋版楞严经送给她?

 一个只见过一面,几乎称得上是陌生人的她?

 埃安和杨罗同时互递一记眼⾊,心中俱觉三公子今⽇有些怪异。

 他不是来拔伙子风吗?怎么反倒跟个小姑娘攀谈起来?就算她跟那个秋子风有什么关系,也不用这么亲切吧?更何况,他们有没有关系都还未可知呢!

 如果这小姑娘长得美,他们还可以说三公子是怜香惜⽟,所以反常的会随口送书。但偏偏她貌不惊人,只能算是蒲柳之姿,而三公子对她表露出的‮趣兴‬,就真教人想不透了。

 “多谢公子,抄佛经只是对菩萨的一种心意,况且一部末版佛经,对爱书者可能更合适收蔵,我供不起。”秋子若‮头摇‬婉拒。

 “不知姑娘芳名?”司徒悦文没有坚持,只是轻轻一笑。

 又是一个令人蹙眉的问题,秋子若起了戒心。

 “你我仅是萍⽔相逢,公子毋须多问名姓。”

 “萍⽔相逢?”他挑眉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我们见了两次面,我有预感我们绝对会“常常’见面。”

 秋子若微恼地瞪著他道:“我说过这里没有秋子风,公子怎么如此固执呢?”

 “若说固执,恐怕姑娘也不遑多让。”

 “你…”秋子若无言,从没有人将她的坚強说成固执。

 “只要姑娘告诉‮实真‬各姓,我自然会知道是不是找错地方。”

 秋子若只是紧闭,瞪著他不发一言。

 “姑娘执意不道名姓,只会增加在下的疑惑,如果真如姑娘所言,并无秋子风这号人物,姑娘又何必如此戒备紧张?”司徒悦文神态温文,问话却锐利直指她的心虚。

 “我…我不道名姓是女子的矜持,对陌生人有戒心有何不对?公子未免想太多了。”秋子若紧握袖中小手辩道。

 两人互不相让,气氛转而紧绷,只见黑眸对上锐眸,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形的角力。

 “子若,我来拿你爹的葯…咦!你有客人啊?”王嫂由隔壁走了出来,见著秋子若就开口,却在见著陌生人时倏地愣了一下。

 三名陌生男子中,其中一名生得尤其俊美,而且⾐著、气质与其他两人也不相同,轻易地就让人知道他的⾝分不凡。

 王嫂只瞧上一眼,立即有了评论。

 “他们不是客人,只是找错地方的过客。”秋子若着急地撇清,怕王嫂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更急得要赶人。

 “公子,你们在这里会造成我的困扰,请你们离开吧!”她急促略带慌的口吻,引得司徒悦文挑眉。

 他黑瞳一转,直冲著王嫂扬起一抹魅笑,笑得王嫂眼儿一花,连神志也跟著昏了起来。

 趁王嫂失神之际,他柔声询问:“这位大嫂,你知道这附近可有秋姓人家?”

 “秋?子若就姓秋啊…”王嫂像中了蛊似地,老实地回道。

 “王嫂子!”她的话筒未说完,就被伙子若惊慌的叫声打断。

 王嫂回了神,不明所以的看着伙子若,见她微忧气恼的表情,心下打个突,她该不会是坏了什么事吧?

 “这…我想起家里还有些事,子若,我晚点再来!”王嫂清了清嗓,撂下一句话就逃回家。

 司徒悦文气定神闲,瞅著面⾊泛⽩的秋子若,随即咧嘴一笑,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秋姑娘是吗?”

 他的称呼带苦戏谵,惹得她脸⾊又由⽩泛红,是尴尬,但更多的是心虚羞傀。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咬咬下,有些无力的问。

 “很简单,拜访伙子风,秋公子。”

 他的目的始终只有一样,是她让事情变得复杂的。

 “既说是拜访,那公子应该也知道,受访者可以不见访客吧?”

 司徒悦文轻声笑了,深瞳瞅著她道:“现下你不否认有秋子风这个人了?”

 “否认又如何,你又不接受,只是不知道公子能不能接受他不见客呢?”秋子若没好气瞥了他一眼。

 “我不是那么霸道不讲理的人,只是,我真的想见见他。”他‮头摇‬叹笑。

 秋子若沉昑半晌,悠悠叹了口气道:“他不会见人的,请公子死心吧!”

 司徒悦文扬,眼眸闪过一抹精光。说起来,他知道自己看似温和,实则有着别人不知的劣,或许是反骨,反正就是别人愈不让他做的事,他愈做:不让他见的人,他愈见。

 秋子风行事如此神秘,还真是彻底引起他非见他不可的望。

 “我想今天是见不到人了,下次再来拜访。”他刷地一声,展开折扇,朝秋子若轻轻颔首后,转⾝离开。

 埃安和杨罗见状,紧跟在后。

 秋子若没想到他会突然放弃,更加领教他说风是雨、变幻莫测的情绪。

 只是…他说还会再来?

 届时,她还能以同样的理由推拒他吗?

 返回马车停靠之处时,司徒悦文淡淡地朝杨罗道:“找个机会,向刚才的王嫂探问秋家的事。”

 “是,属下知道。”杨罗毫无二话地领命。

 王嫂拉开门,瞧见敲门的是早先在秋子若家门前,见过的三名男子之中,那个壮硕的男子时,有片刻的呆怔。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秋家在那一间。”

 “没错,我有些事要请问你。”杨罗在司徒悦文离开后,马上返转执行任务。

 “问我?什么事?”王嫂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我们公子想问一下秋家的事,能否请大嫂透露一点?”

 “你们公子?你是指那位华服俊鲍子?”王嫂即使还是有些疑惑,但态度稍稍和善。

 “是的,还请大嫂将知道的事告知一、二?”杨罗一见抬出司徒悦文,王嫂态度软化不少,知道这次的任务应该可以顺利完成。

 这一招,尤其对女人最有用。

 王嫂犹豫了会,才问道:“你们公子想知道秋家的事,是为什么?”

 杨罗眼眨都不眨的回道:“我们公子对秋家的人有‮趣兴‬…”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公子对子若有‮趣兴‬?”王嫂惊喜地叫。

 杨罗垂下眼,他可没这么说。

 以为司徒悦文看上伙子若,王嫂立即变得热情起来。“你们想知道哪一方面的事?”

 “秋子风公子的事!”

 “秋千风?我没见过什么秋子风,秋家只住著子若和她爹两个人。”王嫂皱起眉,怪异的看着他,仿佛他说的话很奇怪。

 “真没有秋子风这个人?”杨罗诧异地再次问。

 王嫂其实也不确定,但她真的未听过什么秋子风啊?

 而且…她记得曾有几回,瞥过有个男子⾝影迅速地自秋家出⼊,只是从没有正面遇见过,莫非那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秋子风?

 “事实上,他们搬来不过三年,我只见过子若和她爹,但是…有时我会瞧见男子的⾝影出⼊秋家,只是从没有正面遇见过。”

 “有瞧过男子出⼊?”

 这表示真有秋子风此人,只是基于某些原因,所以不能出现在外人面前?

 “嗯!说实话,子若真是个好女孩,你们公子会喜上她,算是他有眼光,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就要照顾得了失心疯,又残了脚的⽗亲,那种庒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更何况她还被自己⽗亲憎恨著,却又无怨无尤地笑骂由他,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王嫂一谈起秋子若的事,就忍下住曦嘘再三。

 “她爹的⾝体听来不太奷。”杨罗闻言,对刚才见到的柔弱女子,生出一股敬意。

 “嗯,是非常糟,光是葯钱就是一笔大负担,如果有人可以帮她分担重担就好了。”

 王嫂再看杨罗一眼,希望他能将她的话转告给那位俊鲍子听,要那公子真看中了子若,也许子若将有苦尽笆来的一⽇。

 听取杨罗探回来的消息,司徒悦文脸上向来和煦、浅淡的笑容,悄然隐没。

 他看过她居住的地方,知道绝非富⾜之家,只是没想到她的家庭状况,比他所想更糟。

 那副削瘦的肩上竟扛著,连男人都不一定扛得住的重担,她却还能坚持下去,教他的心里,对她莫名的有些心疼。

 “那个大嫂可有说,她爹恨她的理由?”司徒悦文蹙眉问。

 究竟发生什么事,才会让一个⽗亲怨恨女儿?

 “她没有说得很清楚,只说秋姑娘的爹,认为她害他失去子、孩子,甚至害他成了残废,而且她爹的情况时好时坏,是个很大的负担。”杨罗据实回答。

 “失心疯吗…”司徒悦文低喃。

 “三公子,那个王嫂证实有男人进出秋家,想来应该就是秋子风。”杨罗接著道。

 “喔!”司徒悦文听了没什么特别反应。

 这下又令杨罗和福安大感不解。

 三公子之前寻人是为了秋子风,可此刻他却似乎对秋公子‮趣兴‬缺缺,反像是对那个姑娘,有种超乎寻常的关注…

 “三公子,你…是不是喜那个姑娘?”福安好奇地不噤放胆问。

 司徒悦文扬眉,似笑非笑地瞥向他。“福安,你觉得我哪一点像喜她?”

 “这…”福安被他笑的头⽪发⿇。这三公子的笑容,向来和煦如光、温柔似微风,此时看来,却似鬼魅骇人。

 他呑了呑口⽔,壮起胆回道:“这…福安不知,但也知三公子对她,下同于一般女子。”

 司徒悦文闻言垂下睫,隐住那因他的话而乍起的光芒。

 在外人的眼中,他对她真是另眼相看吗?

 他淡淡地撇嘴轻笑,也许他对她确实与其他女子不同,但那只是因为她的坚強和执著忍辱,让他对她多了一分尊敬,不表示自己就对她有任何情感。

 然而不可讳言的是,不管是多有才能的人,若执意不见,或故作神秘,他通常耸耸肩,调头就走,绝不会如此再三容忍。

 因为秋子风是她的亲人吗?

 他皱起眉,开始深思这一层可能

 良久,他只得到一个自己愿意接受的答案…

 因为,秋子风彻底引起他不服输的个,他不相信,他想见的人会见不到。

 这就是他的理由,所以,不论花上多少时间、代价,他都一定会见着那个打死不见“外人”的画师。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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