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姐!不好了。”霜清惊慌失措地绕过别致的回廊,跑进玲珑谢里去。
“霜清,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敝的,难道你忘了这时候是小姐午睡的时间吗?”霜清的姐姐霜冷小声地拉住正要跑进卧室的妹妹。
“哎呀,没时间解释了,小姐呢?”霜情急躁得不得了。
“清儿,什么事呀?”闺房里传出软柔的嗓音。
霜清赶紧拍掉姐姐的手,匆匆走进卧房。霜冷随后也跟进去。
她一进屋绕过紫檀木大
屏,便看见坐在花梨木雕制的
上的主子…白烟沉。
霜清先是一愣。七年了!她和姐姐霜冷眼侍白烟沉整整七个年头了,但每回乍见到她,心中仍不免惊叹世上怎有如此绝尘的女子。
白烟沉其实不是白家嫡生的女儿,而是庶出的。她的娘亲名唤雪芝,和她爹在城外碧云寺中一见钟情。
家境甚好的她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和家里断绝关系,秉着对烟沉的爹白长生无悔的爱,嫁进白家为妾。
雪芝的勇敢为她带来了幸福,却也带给她不幸。因为她始终没考虑到一点,那就是白家的正牌女主人。
白家在丹凤城中极有名望,而富有的人娶三
四妾在当时也被视为理所当然,但他们都忘记了女人善妒的天
。
白夫人,也就是刑月彤,她算是把这天
发挥到了极致。
她相当不喜欢雪芝,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她和白长生是奉父母之命成婚的,婚后白长生对她总是相敬如宾,但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因为打从他掀开喜帕时,她一见到他俊逸的模样早已许了芳心,她发誓,一定要他爱上她!
这个心愿却因为雪芝的出现而破灭了。
白长生的心满是对雪芝的爱,眼中只有对雪芝的深情款款,开口闭口都是他的雪艺。
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刑月彤的,教她怎能不恨雪芝?她简直恨她入骨。
但她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什么大风
没瞧过,她一方面对白长生百依百顺,假意
快
雪兰人门.另一方面却对雪芝百般刁难。由于雪芝对刑月彤始终有些歉疚,所以从本告诉白长生自己受了委屈,反而处处忍着她,天真地认为刑月彤总有一天会接受她的。
年的秋天,雪芝为白长生生下白家第一个女儿,名唤烟沉,次年又和刑月彤同时产下烟萝、罄玉。
白烟沉的出生简直让白长生欣喜若狂,就算后来又有烟萝和罄玉,他也没因此少疼了烟沉。
十岁那年,霜清和大她一岁的姐姐霜冷,因为丧父,母亲无力抚育她们,就把她们卖给白家当婢女,两个稚
的少女初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害怕得不得了。
白长生见这两姐妹长得讨喜,就拨到白烟沉房里当贴身侍女,那年白烟沉同样是十岁。
霜清和霜冷被带到玲珑树去见主子,她们愿以为会看到一个骄横任
的千金小姐,没料想家大业大的白家,竟能养出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
仙女!乍见白烟沉的模样,她和霜冷在心里只有这句形容词。
那白烟沉仅着白色袍衫,浅绿色的金绣褙子,头发梳成桃子髻,没妆点任何宝簪珠翠,这样素雅的装扮却硬是让她显得出尘。
白烟沉端坐在
上,那沉静的气质一点也不似只有十岁。
霜冷心想,糟了!如果是个娇蛮的小女生,顶多哄哄就可过关,偏偏这白大小姐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甭说一向卤莽的霜清,就连自认为沉着冷静的自己都不见得能摆平,看来日子难过了。她烦恼不已。
“嬷嬷您辛苦了,忙去吧!”软软的声音从白烟沉的小嘴逸出。
领她们前来的嬷嬷点点头便转身离去,留下无措的霜冷、霖清。
白烟沉先是细细地看了看她们,随即
出浅浅的笑,使她看起来更加甜美。
“别怕我好吗?我想我们应该合得来的。”
闻言,霜冷和霜清都讶异地张大嘴。这白小姐还真有些不一样呢!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说话这么客气?
就在这样不安和好奇的心态下,霜冷、霜清正式成为白烟沉的婢女。
霜冷是个早
的女孩,恶劣的生存环境让小小年纪的她更早看清世间冷暖,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所有的主子都像白烟沉那样客气。
日子一久,她们姐妹也渐渐习惯白家的作习,也更明白一些外人不知的事。
白家二夫人,也就是白烟沉的亲娘,早在她们进府前的一年就死了,听说是不小心跌到湖里给淹死的。
而白夫人对白烟沉、白烟萝两姐妹则是不闻不问的,在她眼中只有亲生女儿才是珍宝。
幸好白老爷尚在。白烟沉虽不是正室所生,但毕竟是长女又受自长生宠爱,谁敢怠慢了她!就连烟萝都因为她的关系而没被看轻。
对于小姐,霜冷是心疼的。
心疼她小小年纪就丧母,必须自己去面对别人的异样眼光;心疼她独自挑起长女如母的责任,费心教养烟萝小姐;心疼她始终没对谁抱怨过自己的委屈。
霜冷不能相信那小小纤细的身躯里,竟有着那样坚强的毅力和勇气。
七年悄悄地过了,白老爷在三年前也走了。听后院的柱子哥说,老爷一生中只爱二夫人一个,他一定是太思念二夫人了,才会思念成疾,什么话都没
代就撒手归天。
七年了,她和霜清也都长大了、老练了。时间并没改变白家多少,依然是这座大宅子,依然是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白烟沉呢?她那清新脱俗的气质未变,倒是她那殊
容颜更加吸引人了。
“冷儿、清儿,怎么净在那发呆?我问你们话呢!”白烟沉柔细的嗓音将她们由思绪里拉回。
霜冷拿件米
短袄服侍白烟沉穿上。“还不是霜清,一古脑地冲进来,吵到你了?”
白烟沉淡然一笑“也该起来了,清儿什么事?”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让霜冷拢顺她的长发。
“是天大的事呀小姐!夫人替你选了个亲事,听说对方后天就要来下聘了。”霜清一古脑全说了。
“砰”的一声,霜冷手一滑,梳蓖就这样落了地。
“小姐!”她忧心地望着镜子里那张冷颜。
“知道是哪家提的亲吗?”冷静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惊慌,仿佛她早就料到会有今天。
“是断霞在大厅外偷听的,她说得不清不楚,只说好像是白
城的言府。”霜清把她知道的全说了。
断霞是烟萝的女婢,她听到的八成是错不了的,白
城的言家?那不是…
“小姐,这门亲结不得呀!”霜冷大喊。
白烟沉脸上难得浮起问号“为什么?”
大娘是个爱脸面的人,平
对她和烟萝虽然没什么好脸色,却也不曾
待过她们,应该不会定下太难堪的亲事才对。
“小姐啊,如果冷儿没猜错,这言府肯定是江南四府之一的言家。”霜冷气急败坏地说。
“那又怎样?”霜清一脸不明白。
“江南有四府,言、任、连、岳,曾为朝廷平
有功,被先帝封为四大府,以言家为首。”白烟沉缓缓地说。
霜清瞪大眼睛“这么显贵的亲为何不能结?”
“当然不能结2如果是其他三家来说亲就好了,那言府…唉!”霜冷
言又止。
“照你所说,那言家也算预有名气,为何要小姐别应了他,难不成…言家很穷吗?”霜清仍是一头
水。
霜冷白了她一眼“清儿,真不知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言家一点也不穷,甚至他们还是白
城的首富,可是…”
“可是言家大少爷却早有意中人了。”白烟沉无所谓地说。“小姐!”霜冷跪坐在绣墩旁,苦口婆心地劝道:“整个江南大家都知晓的,言家大公子言韶奕对红绢楼的一名职
一见钟情,还为她在府中建了座栖霞小筑,对她说要多爱怜就有多爱怜。这老夫人几次
他成亲,他都不愿意,可见他有多爱那个女子。听说这次老夫人是以死相
,才让他点头,这门亲事定是老夫人看中的,你千万别允亲呀!”
哪个女子愿意在尚未成亲前,就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婿?更何况人家早已郎有情、妹有意,嫁过去岂不是自甘苦吃?
白烟沉忍住眼中冒出的水气,站起身来望着窗外那布满莲荷的池水。“这次不允,下次呢?难道会有更好的抉择吗?冷儿你不会不懂我的身不由己吧广
“难道你就要这样地委屈自己,去屈就一个心底早有别人的男人?”
霜冷怎会不知她心里的苦,别人不明白,只道她十分坚强,却不知她是咬牙撑过来的。
“不!不会委屈的。”白烟沉似乎心里已经有谱了。
此时,门外走进一名丫环,行了个礼。“烟沉小姐,夫人有请!”
熏梅堂上,白夫人刑月彤端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一旁则坐着一名姿
颇佳、气质却显得太娇气的少女,这女子就是刑月彤的亲生女儿罄玉。白烟沉由霜冷陪着,绕过回廊进人熏梅堂。
“大娘,您找沉儿有事?”她向刑月彤行个礼。
原本已有些不耐烦的刑月彤,一见到白烟沉来了,马上换了副脸孔。
“也没什么,只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她故作轻松地喝口茶。
“大娘有事就直说了吧!”白烟沉没有表情地说。
刑月彤心惊地看着白烟沉。就是这表情!每四只要见到白烟沉这副冷静的表情,她就会不自觉地矮了一截。
一旁的罂玉看母亲支吾地说不出口,干脆替她说了:“姐姐,娘亲是要告诉你,她帮你找了个好婆家呢,人家后天就要来下聘了。”刑月彤接着说:“我说烟沉呀,你该不会不答应吧?对方可是堂堂白
城的言家呢!”言下之意是不容白烟沉拒绝的。
“我答应!”白烟沉爽快地回答。
“小姐!”霜冷心痛地喊道。
刑月彤和馨玉差点没乐得飞上天,她们没想到白烟沉会这么干脆就允了亲,毕竟言家那事可是满城风雨。
就在她们俩快乐得不得了时,白烟沉又突然开了口:“我有条件!”
“条件?”刑月彤和罄玉同时问道。
就知道白烟沉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平白便宜她们。
“什么条件?”刑月彤有些僵硬地问。白烟沉仍是一副傲然之姿,她淡淡地望向她们母女一眼,缓慢地说出她的条件:“我要烟萝跟我过去。”
白烟沉真是丢了个炸弹给刑月彤母女。
虽然她们迟早也会甩掉白烟萝这个包袱,但让她跟着白烟沉嫁去言家,也算是替她们省了力气。
但是,这么做也会让她们少赚一笔聘礼,这真是令刑月彤左右为难。
白烟沉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似乎瞧透她心里的矛盾。
“烟萝同我过去,
后妆奁我自会处理,不会动用到白家一分一毫,如果大娘坚持不肯,那就恕烟沉不能从命。”
刑月彤是个明白人,白烟沉话下之意即是,白烟萝若是随她嫁过去,虽然失去一份聘礼,却也省下一笔嫁妆,若是不允,那她什么都得不到。“好吧,就算我肯让烟萝随你去,人家言府也不见得肯啊!”刑月彤故意装得为难。
“大娘只管派人去问,他们会允的!”
白烟沉冷着脸撂下话,便头也不回地像阵风飘然而去。
,言家派人来话说,家仆已为烟萝小姐布置好闺房了,也就是说这门亲是定了。
言府里,有别于外厅不绝的道贺声,玉润堂里却是骇人的安静。
只见黄花梨木案桌后坐着一个脸色
鸷、目光深邃,浑身散发出森锐狂气的男子。他正是吉府大公子言部奔,此刻他俊美不羁的脸上净是怒气。
而坐在一旁的正是与言府世
的第二代,也是江南四府中的任家任无
、杭州连家的连风落、苏州岳府的岳莲楼。
“你也别气了,言伯母虽然瞒着你走下这门亲,但终归是为你好啊!”任无
一点也不同情言韶弈。
“是啊、是啊,听说那白家大小姐是个天仙大美人哪!多少人想攀这亲事都没门呢!言伯母居然替你给说成了,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
福呢!”岳莲楼这话惹得言部奔给她个白眼。
连风落只是淡笑,不表示任何意见,仿佛他们谈的不是好友的终身大事,而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似的。说起这四个人的个性,连风落与言部弈气韵是最相似的,一样的冷热性格,对感情亦是同样淡薄。
最令人无法捉摸的该属任无
,他总是一张笑脸,儒雅的外貌更是致命的吸引人,但言部弈等人皆明白,那只是他的皮相罢了,任无
身上其实背负着血海深仇。
至于岳莲楼,他们三人一致公认,她没有任何优点,倒是有一张吵死人的大嘴巴,常令人恨不得拿块布
住。
其实她还有个天大的秘密,只有四府中少数人知晓,那就是人称“鬼见愁”的岳莲楼,虽一身男装,事实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姑娘呢!四府的感情一向很好,又是世
,所以各府皆留有院落让其他三府的人来住,到了这一代,他们最常住的地方,就属言家了。
言府的环境宁静清幽,每一个院落都有不同的特色,整体却又不失完整
。
玉润堂是议事厅,所有大小事都在此处决定,没有华丽的摆设,只有平实的气氛。
言韶奔居住的是沐风居,周围环绕着月池,池中种满白莲、菱和菖蒲。
经过曲廊便是连风落的掩苍斋,再经过长廊便是任无
的盘心院。
岳莲楼则被遣到最深处的飞光轩,与言韶奕的妹妹言韶华比邻而居。
而在北边的一个
巧的小院落,名为栖霞小筑,主人是名唤曲倩的女子,她就是外传的言部奕的情人,也正是红销楼的花魁。东边则是言老夫人住的宜云馆,她老人家喜欢翠绿的竹,所以居所周边都种满竹子。
此刻言韶奔一脸铁青地坐在玉澜堂里,讨论着他的终身大事。
他眼中透着无奈“你们竟然和我娘瞎搅和,把我骗去杭州,好让我娘去说亲。”真是误
匪类!
“喂、喂!去杭州是真的去办事,我们可没唬弄你,是伯母聪明嘛,知道调虎离山啊!”任无
伙同岳莲楼无辜地猛点头。
打死他们也不敢说是老夫人威胁的,说是要他们把言韶奕骗离白
城一段时间。“唉,真不懂。我娘一向开明,并不是个观念迂腐的人,怎么她老人家就是不喜欢曲情I”漆黑的瞳中净是不解。
岳莲楼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梳成发束的头都快摇断了。
和言伯母一样,她也不喜欢曲倩。倒不是因为曲倩的出身,而是曲倩身上散发出的阴沉气质。
曲倩是个道地的江南美人,这是整个白
城的人都知道的。
并不是说言韶奕同那些目光如豆的寻常男子一样,只会以貌取人或
好渔
;光就曲倩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足以令人为她心疼了。
但是岳莲楼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直觉曲倩不似人们眼中的软弱!她总觉得曲倩隐藏了些什么。
“冷君子!你真的爱曲倩吗?”岳莲楼直接喊着言韶奕的别号。
真的爱曲倩吗?一个问号猛烈地撞进言韶奕的心房。
他确实怜借着曲倩,但谈得上爱吗?
爱对他而言是个累赘,要不是娘以死相
,说什么他都不会踏进婚姻的坟墓里。
成亲就成亲吧!反正只是
上多个人,而那个人又从曲倩变成白烟沉罢了。对他来说实在没什么不同。
鸣筝金粟柱,素手王房前。
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曲倩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琴弦,心头纷纷
的。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美的。被好赌的爹卖到红绍楼后,婚嫁就是看她是个美人胚,才花下大笔银子,请人教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依恃着这般娇颜,她也才能一直卖艺不卖身,当个清棺。
红尘中打滚那么久,曲倩相当明白,手中握有筹码的人说话才能大声,所以她一直在等。终于,她等到了言韶奔…
早在她十四岁那年,嬷嬷就
她开堂献唱,她也以为自己的一生就只能在红销楼度过,直到年华老去,随便找个人嫁作二房。
但是她却在十七岁时碰见言把奕!
她不再、也不愿认命了,怎么样她都不愿让人踩在脚下一辈子,她要的是一个不凡的丈夫,一个不可磨灭的地位,让任何人都不能再看不起她。所以,她开始布局。
嬷嬷原本就当她是个宝,对外一直不愿让人知道她的底细,怕被看轻了赏银也就跟着少了。
这样的神秘感倒帮了她一个忙。她要嬷嬷放出风声,说她其实是名门之后,只因家道中落、父亲病笔,没钱葬父才卖人青楼的。
又借故常出现在言韶奔常出人的地方,想用自己的绝
之姿去媚惑他,只可惜几次下来都没成功。
幸好她早布下眼线,得知言部奔的妹妹言韶华,每月初一都会上庙里拜拜,因此她便从言韶华身上下手。言韶华是个被养在深闺里,不知人间险恶的娇娇女,单纯的她当然敌不过世故成
的曲倩,三两下就被曲倩摆平了,甚至还为她的“身世堪怜”而哭得稀里哗啦,整颗心都向着她。
身为言家的掌上明珠,纵然受尽母亲、哥哥的宠爱,但她心里总会孤单,虽说有冻香、冻雪陪着,但毕竟是主子和婢女的关系,有些心事是说不出口的。
曲倩就不同了,她是言韶华的第一个朋友,天真的她什么心呀肺的全掏出来给曲傅,为了她,言韶华苦苦哀求言韶弃好久,才求得他为曲倩赎身,还让她住进府里陪她。
这也就是后来被传成言韶奕为博美人
心,建了栖霞小筑金屋藏娇,还使上万金管佳人赎身的谣言了。当然了,这些所谓的谣传,正是曲情自己传出的。她巴不得让所有觊觎言韶奔的名门
秀全死心,向她们宣布,她曲倩已经掳获言韶奔的心,言夫人这个位置谁也别想与她抢。
谁知一进府,曲倩才明白,真正得下功夫的不是言韶华,而是言韶奕的母亲言老夫人。
也不知是哪个门道做错了,这老夫人就是不喜欢她,搬出那可怜的身世也无法博取她的同情。
事情就卡在那精明如鬼的老太婆手中,她居然在言家这么一住就是一个年头,身份还是个客人,言夫人这位置她连边都没摸着。沉浸在回忆中的曲倩,没留神有人走到她身边,来人哇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倩儿姐姐,你在想啥?居然没见到我进来呢!”一双纤秀玉手攀上曲倩白细的颈项。
出的是张俏颜,杏眼菱嘴,正巧笑情兮地望着曲倩,淡黄袍衫月牙白祆包住那晶莹雪白的身子。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过世的爹娘,有些伤情罢了。”曲倩掩饰地说。
“你那点心思哪瞒得了我,肯定是为了我哥哥要娶
的事难过吧!”韶华皱着眉头。
她可是千万个不愿意让大哥娶那个白烟沉。她心目中理想的大嫂就只有倩儿姐,那个来路不明、长得不知是圆是扁的白小姐哪能跟她比呢?“韶华,别瞎说了。我哪有难过?又有什么资格谈难过?”曲倩低垂粉颈,更显得无依。
“谁说你没资格的!”言韶华忿忿地说道:“论身份地位,那白家不过是一方富绅,哪比得过我们言家,我们言家是被圣上御封的四府之一!”
顿口气,她又接着说:“你虽然曾人青楼,可仍是清白之身呀!包何况你又是名族望门之后,为了葬父才卖的身。那白烟沉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跟你比?她差远了!”
“可这是伯母亲自挑的亲,连你大哥也没反对,想必那白小姐定是个才德兼备的好姑娘!”
“别灭自己威风,别忘了你还有我呀!我会帮你的。说什么我都不会承认她是我大嫂的。”言韶华信誓旦旦地说。曲倩含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
光,冷眼望着正在想着如何帮她除去心头大患的言韶华。
向来她都知道如何扮演弱者令人同情,这一招屡试不
,言韶华毕竟被她家人保护得太好了,是个没吃过苦、不懂人心的小丫头,哪能斗得过她?
“倩儿你别再胡思
想了,那个白烟沉嫁过来,我是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
“可我听说那白小姐很厉害的,她虽然是二娘生的,在白家却十分有地位,连正房夫人都怕她三分呢!”曲倩微蹙着眉头。“什么?竟然还是个二娘生的。”言韶华的火气更旺了“那我更看不起她了!”
在她心中,所谓的姨太太都是抢人丈夫的狐狸
,娘也不知是哪条筋不对,竟然挑了这样的女人当媳妇。
“情儿你别害怕!有我在,我是不会允许那女人在言家嚣张的。”
言韶华气呼呼地走出栖霞小筑,曲倩紧张地在背后喊道:“韶华你可别
来啊,韶华…”
直到言韶华的身影消失,曲倩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原本带着愁意的美颜,竟变得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聪明如她,又怎么会笨得亲自去料理白烟沉呢?
就算韶华动不了白烟沉,她仍旧是那个楚楚可怜的曲倩!曲倩冷哼一声“香阁!”
门外走进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婢。“小姐。”她怯生生地喊道。
“替我沏杯碧罗
。”
“是!”名唤香阁的婢女赶紧应了声往厨房跑。
香阁是她从红绡楼带出来的,原本是看她长相讨喜才挑她当贴身侍女的,没想到
子却孤怪得很,一点用都没有。
曲倩放在香阁身上的心思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下子她就又沉浸在如何使白烟沉在言家待不下去的计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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