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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阿仁,阿公现在想吃面包和蛋糕,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走出面包店,老人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便转身回到店里,进了自己的房间,还把自己反锁在里面,任外面的人怎么叫唤都不回应。

 也因为这句话,柏玮仁的心情不安到最高点。

 他阿公…是在代遗言吗?不知道,他不敢想,他怎么都不敢想象那和他相依为命的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九点了,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继续做?”范聪美提着食物走进面包店的厨房。

 “不吃了。”

 “这样你撑得下去吗?还是…你不一定要现在做,如果真要做,也不一定要做这么多。”

 “你先去吃饭吧,别管我。”埋首于油、面粉之中,柏玮仁愈是专注,口气就愈是冷淡。

 原来柏家的男人,卯起来还是吓人的。

 能够体谅他此刻的心情,范聪美也没再劝,她放下便当,开始在厨房里寻找自己可以帮的忙,只是绕了一圈,却不得不感叹自己对这门专业的束手无策。她,好像只会吃。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的?”

 “你…”本想要她不必管他,但看着她,却又觉得自己需要她,于是停下来想了一下,他说:“不然这样好了,你帮我试吃,如果味道觉得不是太好或是不够特别,那就直接把它吃掉,不要留下。”

 “你要我帮忙吃?”

 “我需要你的专业。”

 原来吃是她的专业。不由地,她笑。“没问题,现在要从哪个先吃起?”靠近长桌,看着一整桌的烘焙用具。

 东西好多!只有一个师傅,要做出一家西点面包店一天要贩卖的食物,未免太过勉强!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他不是孤军奋斗,因为还有一个味蕾训练有素的她。

 “如果要你尝未成品,你可以吗?”

 “你认为呢?我可是吃遍天下无敌手,就先吃这个饼皮好了。”桌上有几块刚出炉的软饼皮,她拈了一块为了迁就形状而被修掉的边,进嘴里,一股油混合着蛋香的滋味,马上在她的齿间四溢。

 而那口感…不会过于松软,舌尖搅覆个几次就也化去。

 “可以吗?”他问。

 抬眼看着那个正在制作卡士达酱的人,她点点头,并竖起右手大拇指。

 “我可以吃一口那个吗?”盯着他手中的钢盆,她蠢蠢动。

 “再一下。”手持刮刀,他将几片软化的吉力丁片加进卡士达里,等搅拌均匀后,便又分两次加进刚刚打发的义大利蛋白糊中,拿来一瓶材料酒,最后才慢慢加入。

 “什么酒?白兰地吗?”

 “对,杏子白兰地,用来提味的。”刮刀不断向上刮动,盆内材料也逐渐均匀。“好了,吃一口看看。”

 聪美迫不及待以食指勾了一撮,进嘴里,待手指伸出,上头已清洁溜溜。“嗯…吃不出来,再一口好了。”手指又探进盆子里。

 经由范聪美的表情,柏玮仁知道这盆软冻鲜油是成功的。看来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观众或评鉴者,无论结果是好或坏,付出的心血才算有意义。

 不知不觉间,他的边浮现一抹淡淡的笑。

 “笑什么?”完手指的她,刚好捕捉到他稍纵即逝的表情。

 玮仁收起笑容,换上严肃。“笑你真会吃,都被你吃完了我还做什么。”

 “喂!你涸瀑门耶,多挖一口也不行!呿!”她翻翻白眼。“还有什么要试吃的?”

 “暂时没有,不过你可以先去把手洗一洗,然后过来帮我把面粉过筛。”

 “你要我帮你做蛋糕?”

 “那并不难,你要不行就闪到一边去吃便当,等我弄好了,再叫你洗洗嘴巴过来试吃。”

 “别太小看我了,不就筛面粉嘛!”

 聪美与柏玮仁对视,激励的光顿时从两眼中迸发!

 五个钟头之后

 “我不行了。”筛面粉并不难,但面团她就真的没办法了。今天她终于见识到,当个面包师傅原来是这么不容易,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撑过来的?幸好现在逐渐以机器取代部分手工。

 范聪美摊在一边的地板上,饿到、累到两手发抖,她忍不住拿出便当准备填肚子。

 “剩下这一炉面包,再二十分钟烤好就大功告成了。”本想把桌上的用具全部清理干净,但实在体力透支,所以柏玮仁也坐到范聪美身旁暂作休息。

 “你的便当。”

 “我饿过头了,吃不下。”

 “喔。”饿过头有时会吃不下饭,但是她的胃口却好得很,这个可能就是她天赋异禀的地方,也难怪怎么瘦都瘦不下来。不过说回来,不吃饭会导致血糖降低、精神变差,现在她也困了。嚼着冷菜冷饭,她的眼睛已由半眯变成只剩一条

 “阿美,如果我阿公得的是绝症怎么办?”

 “啊?”扳正那颗不知不觉已靠在柏玮仁肩上的头,范聪美惊醒。

 “你困了?”柏玮仁侧脸看着那睡眼蒙胧的人。

 “差不多了。”刚刚才看到周公跟她招手,就被阿公这个话题给惊醒。“其实我觉得你不要太过紧张,事情也许没你想得这么严重。阿公不说,等明后天隔壁欧吉桑回来就知道了,现在在这边胡乱猜,只会让自己更难受。”她对他一笑。

 柏玮仁未回应,他静静盯住她的笑容。

 “唔…不吃了。”放下其实只剩一点点的便当,她伸伸懒,而后转过脸往店前头看。“你说剩下这一炉烤好就好了,那我去前面看一下。”

 做好的蛋糕和面包为了不占空间,都已经挪到店前头的柜子上,那五个钟头她拚命帮忙,竟奇迹地连一块成品都没尝到,现在看看也好。

 踱到店前头,她打开所有的灯,在转了一圈之后,她不要赞叹。

 看过糖果屋的故事吗?眼前,她正活生生地站在里头啊!

 一个个涂了蛋汁,烤成橙黄泽的香软面包,好似宝石一般,引人垂涎。

 它们满的身体或作圆形、椭圆、圈状、长方、堡状、塔状甚至数十公分长的杆状,除了强调原味的类别,其它无一不裹着、沾撒着、点缀着白色糖粉、紫蓝莓酱、金黄橙汁、暗褚桂,以及布丁、五谷、牛、咖啡、巧克力、果核和香料。

 当下,范聪美居然有被面包砸死也无怨尤的荒唐想法。

 绕到冷藏柜前,视线停留在精致又可口的蛋糕上,她心底不出一曲宛如童话般的美妙歌谣,那歌谣有着巧克力的、草莓的、抹茶的、水果、鲜油的味道。

 “…鲜油。”

 好想吃,忍不住了,拿一块去问他吧!

 打开冰箱,拿出一块鲜油慕斯,她回到厨房。对着那正打开烤箱拿出蒜香贝果的柏玮仁,她问:“我想吃这块,可以吗?”

 “想吃就吃吧,不必问我。”他将面包上架待凉。

 “这么慷慨?”话不多说,她在桌边坐了下来,拿掉圈住慕斯的塑胶纸膜,她低下头小小啃了一口。

 嗯…好好吃,油香滑不腻还带点香草味,面包软而绵密,这既不似海绵也不像威风,这是…

 “我是不是吃过你做的油慕斯?”忽地,她叫出声。

 “有吗?”拉了把椅子,他坐到她身边。

 “肯定有!这个油有香草味,糕体不像海绵也不像戚风,和阿公做的完全不一样,虽然样子只有小小的不同,但吃起来却大大不同。你的做法和阿公哪里不一样,是蛋白糊打发的方式还是烘烤的温度时间改变?”

 烘焙成果的成败和差异总在毫厘之间,这也算是巧思吧。

 一口接一口,范聪美一眨眼就把那块慕斯给解决了,在下喉间最后的香味时,她吐了口长气:“呼,感动!你的功力真的…”

 头一偏,正想说两句慰劳慰劳柏玮仁的辛劳,哪晓得对上的却是他近在咫尺的

 他没吭声,往前一公分,吻住了她。

 他丰厚的有点鲁地贴住她的嘴,而且还努力着,两手更是使劲地按住她的后脑勺,等他看到她因惊讶而瞪大的双眼瞠到不能再大,这才用力啵地一声“拔”开自己的

 “都让你猜对了,你这张嘴真是不同凡响!”他笑得好开心。

 “嗯…”嘴里发出声音,话却没说出口。她想说的是,你这个吻才不同凡响,哪有人像章鱼一样“人”的?害她的嘴都麻了。

 然而,才被章鱼过,她的神还未回归,柏玮仁竟又二度贴了上去。这次不若前次,舌之间已换成温柔。

 他着她的瓣,反复欺那两瓣柔软,直到两人的体温攀升,心跳紊乱。

 在意间,范聪美感觉到他的大掌正由她间衣服的空隙,往上直她的脊椎,他糙的拇指来回轻刮着她“腴”的肌肤,为她带来战栗的感受。

 数秒后,他的手来到她的侧,轻轻抚着她不似一般女子清瘦的曲线。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他的‮摩抚‬,让她面河邡赤,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腹间的“游泳圈”会这么感。

 他咬了下她的下“喜欢你的原因…很单纯,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现在…不能说吗?”脸偎着他带着面包味的发。

 “现在…没空,很累了,你今晚睡这边吧。”他沉声说。

 “唔。”她轻轻应着。

 范聪美睡铺,柏玮仁打地铺,因为很累,他们几乎是一躺下就进入梦乡,直到天明。

 要不是楼下传来声响,他们很可能会一觉睡到中午。

 “阿仁…几点了?”从上坐起,范聪美问着睡在地板上的人。

 “嗯…”他发出咕哝声。

 眨眨酸涩的眼睛,范聪美发现窗外的天色并未全亮,就着冰蓝色的晨光,她看了下表。

 五点半,他们才睡了三个多小时。

 她偷瞄了眼柏玮仁,发现那人居然夹着棉被埋头大睡,手长脚长的他看起来很像只八爪章鱼,有点难看。不过,他出的半张脸,表情倒是很可爱。

 看着看着,她不在心里笑出声。

 而也在这时,那抱着棉被睡觉的人突然呓语:“…阿美。”

 也许是听到自己喜欢的人作梦还喊自己的名字,她感到有些兴奋,但是,等她瞧见他呓语时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他的手,居然…移到他有点鼓起的档,并抓住。

 什么嘛!他现在到底作了什么梦?她才想赞美他是个坐怀不,和她同房一夜都没心生歹念的君子耶!

 脸部猛地涨红,范聪美拉拉有点凌乱的衣服,然后从上跳了下来,抬起脚,她从他的大腿上使劲地一踏而过…

 “喔!什么…什么事?”突来的重惊醒了正作着美梦的人,他坐了起来。

 “什么事?你阿公起来了!”瞪了仍睡眼惺忪的柏玮仁一眼,她故作镇静。

 “现在几点了?”没带表,他问。

 “五点半,要不要下去看看。”她的两颊还热辣辣地。

 虽然精神尚未补足,但神智倒恢复得很快,柏玮仁立即站了起来,开了房门准备往楼下走,只是到了楼梯口,他却忽然回头问那跟在后面的范聪美。

 “你刚刚为什么踩我?”

 “啊?”他刚刚不是还在睡觉,怎么知道她踩他,当然否认到底“有吗?你鬼吧。”

 因为那时眼睛还没睁开,所以他没法证明,这下也只能任由那脸色红得怪异的范聪美呼咙。

 两人来到楼下,果真看到那早起的老人站在橱柜前。

 “阿公。”柏玮仁喊。

 这一喊,老人转过身来,而看到同时出现的两个人,他不由得出惊讶的表情。只是,那表情也只维持几秒,便又变化成感动。

 “你们…”哽咽。

 “阿公,你怎么了?”老人泫然泣的模样,让范聪美有点紧张,只是她万万没料到他后面会接上一句。

 “你们真是…孝顺,居然一次完成我两个愿望,太好了!太…太好了!我看我可以含笑九泉了。”

 两个?如愿吃了他孙子做的蛋糕面包,不是只实现一个?哪来第二个?范聪美和柏玮仁一脸狐疑地对望。

 “小子,过来一下!”老人对柏玮仁招了招手,见他迟钝,还加上挤眉弄眼。

 老人似乎很有活力,倘若不是满嘴消极言论,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他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才一站过去,柏玮仁就被老人低了头,并以极其严肃的口吻告诫:“你要负责任,知道吗?”

 “什么?”

 “还什么?就是睡过了要负责!你给我装傻,小心阿公我揍你!男人要有男人的样!”

 睡?“阿公我们…”

 “好了好了,今天老王会回来,他什么都懂,我再拿你们两个的八字去让他合一合,看看有什么好日子。我要开门做生意了。唉!不知道还能过几天这种好日子?好想抱曾孙啊…”代完毕,老人笑咪咪,拉开了店门就开始做起生意。

 大概是因为心情好,今天凡是进门买面包的客人,一律都是七折优待。

 “过来一下。”范聪美拉着刚刚被咬耳朵的柏伟仁“阿公跟你讲什么?他肯说了吗?”

 “说什么?”

 “当然是他的身体啊,他到底怎样了?”老人的心情好得太怪异了。

 “他什么都没说。”

 “可是他不是跟你叽叽咕咕一大串?怎么可能不透一点?你如果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好歹有个人可以商量。”她神色凝重。

 “你真的想知道阿公讲什么?这可能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说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最坏的结果,她已预设,无论多难过,她也会陪他祖孙俩走过。

 眼前,她已在心里认定他了。

 柏玮仁盯住她再严肃不过的表情,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讲。“虽然你有准备,不过还是算了,我想你不会想知道。”

 “喂!你耍我啊!”什么嘛!全让两个老人家给耍了!

 中午,隔壁老王果真回家了,而且他还兴匆匆地提着他从对岸求来的秘方,要交给他的好友。

 只是,他没想到人还未出门呢,就被柏玮仁和范聪美给挡了下来。

 碍于已经允诺过好友要保守秘密,所以刚开始任凭两个年轻人怎么问,他都是紧闭牙关,死不透

 不过还是范聪美厉害,在她一阵苦情攻势之下,老人最后背叛好友,松了口。

 原来,他阿公得的是隐疾,而非绝症。

 只是当初作完检查,也听过医师的初步分析,他阿公居然还是信了他那个据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好友老王的误导。

 老王还对他说:“摄护腺肥大是男人的绝症,西医治疗无效啦,刚开始他一定是猛灌你葯,可是到最后还是会叫你割掉,男人割掉了还叫作男人吗?如果要当太监,还不如死了算了。”

 只是割掉?好可怕的一个动词,柏阿公肯定碍于男的尊严,所以宁死不再就医。

 这么听来实在很荒谬,老实说,这种庸人自扰、病急投医或是求助密医的例子满街都是,只是怎么也没料想到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罢了。

 知道老人所谓的秘密后,柏玮仁和范聪美就马上拉着老人到医院挂门诊,而在两人的监督之下,老人听完医师详细且完整的解说,这才知道自己白了一个天大的心,同时还害得家人一起紧张。

 “阿仁,原来…我这个毛病没那么严重,吓死我了。”

 “嗯。”“呵呵,没想到像我这种年纪的男人,竟然十个有七个都有这个毛病,医生说我这样还算轻微,以后按时吃葯,还有吃清淡一点,就没事了。”

 “嗯。”“死老王,死老王,还跟我说要割掉,那不如叫我去死比较快。”提及那满口天花坠的老友,他不义愤填膺。

 “嗯。”两祖孙就这么一问一答,从医院回程的路上,范聪美车子后座的两人都是这么对话着,只是与老人宛如重见天的狂喜相较之下,柏玮仁的态度却显得有点冷淡。

 “唉呀,怎么我说话你都只有嗯?你这个臭小子到底在生什么气?阿公都知道自己太夸张了,那现在没事了,你不是也应该替阿公高兴?”

 老人有点羞,又有点急,手肘一曲就给了柏玮仁一拐。

 谁知道被顶了一下,那人还是不吭气。

 看了下照后镜,正在开车的范聪美连忙接腔:“阿公没事,阿仁一定很高兴啦,他可能是高兴到说不出话来。还有,阿公以后就不要再吃高脂肪的东西了,那面包店是不是要先收起来?”

 “自己做面包蛋糕难免要自己试味道,现在医师既然那样说,我这间店…”又是一阵哀声叹气,不过等他抬头看了柏玮仁一眼,顿时心生希望。“嘿,那我这间店不如就让玮仁来接。你们也看到今天生意好得不得了,有些客人喔,东西还没吃完就急着再买一块,可见他出国真的有学到东西。”

 “呃…是啊。”

 又看着照后镜,范聪美发现柏玮仁也正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他的眼神有点责备她太顺着老人,不过还算有共识。

 眼前还是安抚老人的心情重要,面包店的命运就再衡量了。

 只是没料到,范聪美的答复竟让老人心情亢奋,反而让她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你叫聪美啊?”

 “嗯,阿公叫我阿美就可以了。”照后镜中,老人两眼顿生光,甚至摩拳擦掌,模样让人有点害怕。

 “嘿嘿嘿,那好,阿美既然已经是我们柏家的人了,平常就可以帮玮仁,这样面包店的生意一定会越作越好,一家三口…不不,是一家…我看生六个好了,我和玮仁他阿妈也是生六个…”

 什么跟什么?范聪美被搞胡涂了,但是从照后镜中,她除了看见老人正低头在盘算天机,同时也看见柏玮仁正对着她笑。

 那笑,看起来是那么地有心机。

 老天!这两个柏家的男人简直是各怀鬼胎,她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用“拨云见”这四个字,应该最能形容现在所有人的感觉。

 柏家一对祖孙,面对一场乌龙事件,感情反到更见融洽;田馨馨的怀孕疑云,在不经意中澄清,范聪美如释重负;如果再加上范家夫在平心静气地讨论之后,决定一起出国散心,重拾对彼此的感情;以及隔壁老王在经过一场柏阿公发起的老人批斗大会后,决定报考空中大学,变成真正有学问的人,真可谓幸福圆满。

 “喏,你的咖啡,这里只有贩卖机,现泡的要入关才有。”

 桃园中正机场的出境大厅,人声鼎沸,即将飞往香港的田馨馨和送行的范聪美在某个角落叙着旧。

 “登机时间出来了吗?”接过罐装咖啡,坐在椅子上的范聪美问。

 “看了,再二十分钟。”

 “这次去香港,你要待多久?”这次算是她们的第二次分离,第一次是在十一年前。

 “看他的表现,虽然他特地飞来找我,我有点被感动,但是之后他如果还是死不改,那我可能很快就回英国了。”

 “你自己注意点。”这是朋友给朋友,也是女人给女人的忠告。

 “嗯。”看着范聪美,她想起一件事。“聪美…对不起喔,我不知道你现在和柏玮仁在一起。”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透那段恋情,因为他和她只在一起不到一个月,连接吻都没有,就已无疾而终,实在算不上是一对恋人。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到现在他们两个还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样自在。

 “少三八了。”

 “你没吃醋吗?”她很好奇。

 “有。”范聪美撇撇嘴。

 “嘻,看得出来。”田馨馨甜甜笑着,末了,她朝范聪美伸出手。“来!”

 “干嘛?”

 “来啦!”硬拉起那股生的人,两臂一张,便将她抱个满怀。她在她耳边说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想你?”

 “没,如果想,以后就多联络,别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如果拥抱具有催情作用,那么她此刻的情绪便已被催起。不觉,她鼻间酸酸地。

 “我会。”田馨馨也鼻。“还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吧。”

 “你…和他…嘿咻过了吗?”

 “什么啊?”把田馨馨紧得像盘似的手拔开,她赏她一记白眼。

 “嘻,肯定还没有。”她贼笑。“虽然我也很花心,但是我知道女人最珍贵的只能给她最爱的人,我要祝你爱情成功。”

 说话的同时,她看见阿Sam在海关入口处着急地朝她挥手,因此她背起皮包,开始缓慢向那里移动,还不忘回头大声说:“要成功喔!”

 要…成功?范聪美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记得要回应,她着急地举起手,挥了挥。

 “你也是!听到没?馨馨,你也是!”本以为走远了的田馨馨没听见,但一会儿,她却看见田馨馨在远处朝她比了个胜利手势,这才转头入了关。

 胜利?她低头默默看着自己的手,也比了个胜利手势,不由得回想起两人国中时候的情景。

 我知道你可以…呵,这个田馨馨,还是一样没变嘛!

 “什么东西你也是?”就在这时,和她一起到机场的柏玮仁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

 “喔,没有,我是叫她…也要保重。”

 “走吧。”柏玮仁牵起她的手,准备离去,这时他忽然感到手上一阵阻力。

 范聪美轻轻拉住他,并问:“何仁,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听她这么问,他有点讶异。“原来你也满喜欢问这种问题的。”

 “什么这种那种,我不过才第二次问,而且上次你也没回答我!”范聪美失望得脸都垮了下来。

 回望着她,他笑了。“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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