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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是谁?”

 猛然迸出的低沉男声吓了孙和奏好大一跳,手中的购物袋落在地上。

 “谁?谁在那儿?”突然在暗处出声?

 为此,直到现在她的心还剧烈地狂跳着,曝在空气中冰冷的手直拍着自己前,安抚受惊吓的情绪。

 “他是谁?”

 翟烺这才缓步从大门前的树丛边走出,树丛的树影借着月光打在他脸上,让气氛有点阴沉,沉静得令人寒直立。

 “是你!你不是今天晚上去尾牙宴吗?这么快就回来了?”神经病啊!净会做些事吓人。

 孙和奏发现出声的男人是翟烺后,安心了下来,捡起地上纸袋,完全没有察觉四周氛围的诡异,以及自己就要倒大楣了。

 神经大条的她,没发现喝了醋在火的大火龙,威力强上数倍,聪明人都知道该拔腿就跑,可惜的是她从来就不够聪明。

 “所以你就跑出去了?”他才一不在,她就另有节目了?那也就算了,可是竟然是和别的男人去约会!

 一向脾气不太好的他,喉咙总是因为怒吼而嘶哑,却难得在此刻醋坛子打翻的一刻保持了罕见的冷静。

 苞兄弟们谈完大家四散时,他就溜出场外,准备回家享受两人世界,电梯门一打开,一片乌黑的窗子,他就知道她不在家,没关系,他等。

 等,就这样等到时间近十点,再等下去都该是上休息的时间了,却还是不见她人影。

 翟烺藏不住心中担忧。

 哪知他才下楼在门外等了会儿,就见一辆银色的轿车驶近,自己的女朋友从车上下来,接着才是最采的,媲美电视连续剧,驾驶座接着走下一个陌生的男人,两人有说有笑,还亲昵的亲吻…

 亲吻耶!懊死的!他在心中咒骂连连,脸色铁青。

 “是啊!我去逛百货公司。”她给他看手中提袋。“我们先进去好吗?外头好冷喔!回去再说。”她还顺道替他挑了件高领黑色衣,虽是过年前,可是百货公司已经开始陆续有些折扣了。

 第一眼看见模特儿身上穿着这件衣,她马上就联想起大火龙,他这么爱发火,黑色能抑制愤怒,适合他。

 孙和奏勾着他的手,向玻璃门内的警卫伯伯招手。

 “翟先生、孙小姐,你们一起约会喔!”警卫很热情跟两人打招呼。两个人在一起后,常同进同出,几次下来连警卫也知道他们在交往。

 “没有啦!”孙和奏只是很腼腆的回以笑容,倒是翟烺本人还是装着“赛脸”

 “当!”两人走进电梯。

 罢瞧见警卫尴尬的神情,孙和奏才觉得情况不对劲。他在生气吗?

 可她一直到两人都进了家门才开口问,她有不太好的预感。

 “你在生气吗?”

 “嗯哼!”他完全是不屑的回答。

 “你生什么气?我出门前喂了猫咪。”她连忙说。他从来就只会为了猫咪吼她。

 “你常常跟别人出去约会?”

 “包括公事上的吗?那倒是很频繁,每次有CASE都要先跟屋主谈谈,私人质的…嗯!很少。”他今天怎么回事?很没有活力。她突然伸手摸向他额头“你生病了吗?还好,没有发烧。”那么是哪不舒服呢?

 “心。”

 “什么?”

 “我说我的心不舒服!”他提高音量嘶吼,简直用尽全力。她摸他额头的同时,他想起那男人印在她额上的一吻,心里不舒了起来。

 “心?哪里不舒服?你有心脏病吗?我从来不知道。”

 “你喔!”该死!气死人了!他用力捏她手背一记。

 噢!好痛!“翟烺!你在做什么?”她看了自己的手背,都红了,气得连名带姓喊他。

 “在惩罚你!”不做些什么,他心中怒意怎平?

 “惩罚我?”惩罚她什么?“我突然发现我们难以沟通。”她静静说了一句,股用力在他一旁的座位坐下。

 “难以沟通?我们都还没开始沟通,哪来的难以沟通?”拷!这么拗口!翟烺气地,说话绕着,都不清楚自己要表达的是什么。

 “你到底在气我什么?”她回头一想。“就怪我一个人跑出去玩耍?”她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像个未成年的孩子,必须听管,那不知是否他还替她订了门时间?

 她越想越气,首次展现难得的口才,连给翟烺骂人的机会都不给。

 “奇怪,我不能一个人出门吗?你还不是一个人去尾牙宴?”

 那…那是因为尾牙宴上不外乎些大、中盘商,大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在他眼里看来,那些人都是些大魔,她去做什么?

 “等…”一下!但剩下的两个字他怎么就是找不到时机出口。

 “亏我还帮你买了件衣,谁知道一回来就得看你的脸色,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今天老哥才提起她不想提的话题,她心情受了点影响,不好意思在哥哥面前表现,可大火龙就不同了,谁教他要选在今天跟她吵架?

 孙和奏一张小嘴意外地念个没停,翟烺板着的俊脸,因这意料之外的反应有些松动。

 他以为看见的会是她先低声下气的撒娇求饶,现在倒过来的情形,却意外地产生了笑点。

 翟烺双臂抱,又好气又好笑,头一回看见自己的女人像机关般挞伐他,不留情面。

 “如果你每次都这么霸道,迟早…”

 “噗嗤!”

 她看见他微扬起的眉毛,还有忍笑得很辛苦、脸上搐的神情。严正的说教再也无法继续下去,她也噗嗤笑了出来。

 好啦!两人之间首次唯一象样的吵嘴,就在互相的对眼大笑中结束。

 毕竟向来懒得替自己找麻烦的孙和奏都只是乖乖听翟烺怒吼,一脸受教,今一战,实属难得啊!

 待两人笑意结束…

 “算了,我本来就不太喜欢吵架,伤心又伤身,太耗费心神了。”一向以“懒”字马首是瞻的她,不太喜欢没事找事做。“你说吧!你生我什么气?我会改进的。”最后一句都快变成她的口头禅。

 孙和奏陪兄长逛了一个晚上百货公司,刚才又使劲骂人,现下虚地瘫在沙发上息。

 翟烺静下心来,眼角睐着听见两人斗嘴醒来的囝囝和仙女,圆鼓鼓的猫眼睁大看着两个主人,惊觉两人无厘头的吵架方式落入两只小猫眼中。

 “你什么时候出门的?”他假装不在意,随口问起,反正迟早会问起那男的是什么人,还是忍一口气,保有一下男人的尊严。

 “你出门没多久,我接到电话也就跟着出门了。”

 电话来就出门?哼!谁这么有面子?翟烺心情更加郁闷,抿得死紧。

 “去哪了?”

 “跟哥哥去逛百货公司。”她讲话有气无力的。如果可以,她现在比较想洗个澡睡觉了。

 “没别的事好做了吗?”他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对象是哥哥,心里那股酸还直冒着烟。

 “嗯!”不然她一个人在家也很闷。

 “等一下。”他忽然顿住。“你刚说什么?你说跟谁出去?”

 “哥哥,我哥哥。”

 “亲哥哥?”

 “不然还有假哥哥的吗?”她没好气盯着他。

 “咳!那…那你可以早点告诉我嘛!”乍觉自己像个傻子,竟然吃醋,他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发窘。

 要说什么?孙和奏比对刚才一路上他的言行,以及那张臭到不能再臭的俊脸,恍然大悟,兴奋地跳起身子,盘坐在他面前地毯上。

 “哦!你吃醋对不对?”她小脸整个靠在他膝上,碍于自己目前矮一截的坐姿,只差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怎么?我不能吃醋吗?”他掩饰地打开一旁的报纸,以遮住自己脸上加深的红晕。

 “啪啦”一响,孙和奏大手一挥,全版报纸的中间出现了大裂

 “别装了!报纸你早上就看过了。”她戳破他的逃避行为。

 “孙和奏,我很久没打你啰!”

 “你打过我吗?”她一脸笑意的趴在他膝上与他对看。

 初相见时,被他大嗓门和标准铁青色臭脸一吓,潜意识中认为他不好惹,所以她总表现怯懦。如今,她知他甚深,再加上被宠爱的事实,根本让她有恃无恐,知道他有许多恶言根本就是吓唬人,像现在就是,他面子一挂不住,就嚷着要教训她,可这么久以来,就算最严重的一次,她喂错猫咪食物,让两只猫上吐下泻时,她也没被他教训过,他只不过两天不跟她说话而已,然而这样的惩罚就很要她命了。

 以前一个人住边了还无所谓,偶尔对猫咪自言自语就心满意足,后来习惯了一个大男人的进驻,他体型这么大一个,整天就杵在屋内,却不跟她说话,真闷死她。

 “你喔!有恃无恐。”他无可奈何的语气当中包含了对她的疼宠,假意微捏她粉的颈项,就当作是惩罚。

 这姿势让他酸,干脆一拖,将人拉坐在他身上。

 “嘻!”得意的人儿还是笑,很猖狂。

 “既然是哥哥,为什么当时不介绍我跟他认识?”说到此,他倒真不晓得女朋友有个大哥。

 “我怎么知道你会躲在一旁窥看?如何未卜先知叫你出来跟大哥儿个面?”她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直拍脯,大喊“好险”短期间她还没有让这两个男人战的打算。

 扮哥就只担心她恋爱的问题,若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一个这么亲密的男朋友,吃喝拉撒睡都一起,那么明天就到教堂找她吧!老哥就怕她不嫁而已。

 但她觉得他们两人的感情还谈不上“婚姻”这样沉重的字眼,说是逃避也好、胆小也好,这两人没见到面,她还想拍手叫好。

 “话是没错,为什么你从没提过让我跟你哥哥认识?”他自己的两手扣环在她后,撑住她抬头后仰的身势。

 嗯…这个…“刚好没这个机会,下次若再碰到面,一定帮你介绍?”

 “是吗?”他怎么觉得她这话说得不怎么有诚意,有些古怪。

 “真的!”她右手惯性举起平掌发誓。

 翟烺拨下她的手。“少来!你最会来这套,你的几句口头禅我都会背了…我有好好照顾猫咪!我会改进!真的!你可不可以换点有新意的?”

 “真的、真的!这次说的比珍珠还‘真’!”她抓皱他前衬衫,整个人骑在他身上,为了强调自己话语的真实,前后晃动起来。

 听这什么话?该死!然而有些更为猛烈、迅速的反应根本由不得翟烺多想。

 大手止住不安分的美人儿。“够了!再‘真’下去,有些事情就会成真了!”

 深邃眼眸中传来的火焰帮助孙和奏了解身下男人意有所指的语意,同时察觉身下抵着的不安分。

 “大狼!”她娇嗔。

 “小姐,我可不是什么圣人!”他抗议。

 落地窗外,两只茸茸的小家伙在主人们的潜移默化下,也有样学样的上演着另一出爱情故事。

 。--。--。--

 “孙小姐,楼下有你的快递喔!”

 “哦!请等一下。”

 孙和奏挂掉和楼下警卫的通话,检视一下身上的运动服,没有太邋遢。

 “不可以调皮!”她对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两只猫咪发出警告,将它们赶进属于它们领域的阳台。

 快递?谁会寄快递来?她满脑子疑问。

 她意随心至,才想着要赶紧下楼,右手便急着拉开阳台的纱门出去,悲剧在霎时间发生。

 “噢!”瞬间拉开的纱门和她柔的鹅蛋脸对撞。

 呜…好痛!疼得她控制不住泪水就这么无声无息掉落,捂着鼻梁、人中和上,她大声哀号以减轻痛楚,引来两只猫咪好奇的观看。

 “喵…”

 好一会儿,疼痛止了,她轻碰嘴,发现并没有血,才出门。

 “叮!”电梯门打开。

 “王伯,我来拿快递。”她开朗的跟警卫打招呼,扯动了嘴。好麻啊!罢被撞的地方开始发热发麻,但因为伤势根本称不上严重,很快就被她抛诸脑后。

 “哦!这边,快递公司的人在这儿。”

 “请问是孙和奏小姐吗?”快递公司人员穿着宝蓝色制服,上头印着闻名全球的快递公司名号。

 “我是。”瞬间她脸上的笑容益发灿烂,制服上的英文字让她回想到电视上把人拉进卡车里的广告。

 她一向就觉得那广告有趣,不过今天倒是头一回从别人手中接过这种快递包里。

 “请在这里签个名。”

 “哦!好了。”她飞快签下名字,看了手中的包里。

 从澎湖寄来的?她笑出声音,知道是谁寄的了。

 天!不过是在澎湖,还用得上国际快递吗?而且这里面铁定不会是什么急件。

 “王伯,谢谢你,我上楼了。”

 回到家,她坐在地上,背倚沙发,囝囝一跃蜷在她腿上,仙女也来凑热闹,伏在她后脑勺的沙发。

 到底是什么?她开始好奇了,随着封条的揭开,她更有些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录音带?录影带?反正就是那一类的,当中还掉出一张纸卡。

 懒虫:

 我房间头旁抽屉里有一台DV,用那个来看这带子,不会的

 话,自己看说明书或问人。

 我现在人在澎湖的饭店,过两天就回家。

 不多说了,自己看带子就知道了。

 对了,记得照顾好猫咪!

 大火龙

 “记得照顾好猫咪!”孙和奏怪声怪调的模仿翟烺的声音。

 心中可以想见他在写这句话时的神情,肯定对两只被留下来给她照顾的猫咪放心不下。

 “搞什么鬼?还特地寄带子回来!”以前出差他不曾这样过。

 看到寄件地址在澎湖,她就知道是他。

 前天翟烺又开始他坐飞机洽公的生涯,不过这次不远,只到隔壁的澎湖。

 听说有间知名连锁饭店的大企业在评估到台湾设立渡假休闲饭店的可能,让她诧异的是地点竟不是选在台湾本岛,而是近来观光业开始蓬发展的澎湖,原因是整个岛屿的面积小巧,当便可来回全岛,有蔚蓝的海洋、洁净的沙滩,比起台湾更有遗世独立的意味,静谧又不落后,用来作为渡假的地点可谓之首选。

 本来这是不甘他们三兄弟的事“群花舞”的业务涉及范围跟娱乐、饭店业扯不上干系,但听说饭店大老的意愿若决定后,饭店前面将规画一块大花园,花园大小、主题,由于地点未定的绿故,也跟着留待稍后决策。

 可对方希望将花园的规画也加在地点评估的项目中,于是翟烺飞去澎湖。

 接洽业务属他职责所在,之前翟微已经先去看过澎湖的地理环境、天候、土质等等条件,然后三兄弟做出的企画案,由翟烺单匹马去发表。

 孙和奏看过纸卡,兴匆匆像个深信圣诞老公公来过、从袜中找着礼物的小女孩,眼瞳中星光闪烁,跑到翟烺房间翻找。

 “说明书呢?骗人!没有说明书,该死!”

 苞野蛮人相处久了的结果就是被同化,话在最生气的一瞬自然溜出口。

 她不信,埋首翻遍自己认定大火龙可能会把说明书收放的地方。

 他都录了些什么?她开始径自揣测。

 懊不会是录了五十项猫咪照顾守则?不会吧!这样的想法让她头皮发麻。

 还是澎湖的野生花草实录?嘿嘿!她苦笑,希望不会“好的不灵坏的灵”

 孙和奏就是不会把那带子想成是什么罗曼蒂克的内容,毕竟没有看过会唱情歌的恐龙。

 “喂!涟襄,你在哪?方便说话吗…是喔!我有问题问你…嗯!你会用DV吗?”孙和奏头一次为自己是个机器白痴感到困扰。“教我好吗…厂牌和型号…我不知道耶!要看哪里?”她搔搔下巴。“拜托啦!我是机器白痴嘛!”

 有求于人时要懂得低声下气,必要时贬低自己也在所不惜。

 “我看过录影带吗?当然看过啊…原理是相同的…嗯!接到电视上…线?有红、黄、白三的那个吗…然后呢?”

 萧涟襄开始生平第一场“电话”远距离教学。

 孙和奏挂上电话后,开始自己摸索,一切都按照萧涟襄教的步骤进行,电视上蓝色的等待画面出现了其他影像。

 等等!她突然按了暂停键,往阳台跑去。

 炳!“来!我们去看爸爸录了什么?”她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赶两只猫咪出阳台。

 开头画面有些微晃动,执镜的人后来才稳住手势,画面上有一片浅浅的蓝,偶尔有几片白飘过。

 “先生,不好意思,再过十分钟我们就要降落了,可以麻烦你收起摄影器材吗?谢谢!”

 电视前的孙和奏笑出声。真模!

 画面有短暂的黑白,然后影带中的绿树、天空、房子开始往后倒退。

 他在车上!她知道,忽然又出现了男人的声音。

 “现在在去饭店的途中。”

 “啊?什么?翟先生…”

 “不,没有什么。”

 他在搞什么?至今孙和奏还是一头雾水。

 然后又换成了室内景,孙和奏猜测是翟烺下榻的饭店房间,然后摄影机移向窗外照了窗外的景,这才终于移到他的脸。

 “嗯!咳咳…懒虫,我现在到了饭店的房间…咳!外面看得见海洋,在天海与地面界的那一面空白处,如果企画案成功的话,那里会有一片我们规画的花园。”翟烺的神情不自在,分明不习惯对着镜头说话,频频用干咳掩饰窘境。

 “喵…喵…”猫咪从电视上看见熟悉的人影,不断对萤幕嘶叫,仿佛不满平负责陪他们玩耍的主人躲在个小盒子中。

 “哈哈哈!”孙和奏笑得更大声,终于懂了翟烺的怪异举动。

 原来她猜想的内容都错了,这带子呢…嗯!应该要叫做“澎湖观光景点简介”沿途照的都是风景,虽称不上浪漫,但好歹这男人还是很认真的想跟她分享景,试图让她如同身历其境。

 “哈哈!”她忍不住笑了几分钟,投在瞳孔上的景不断更换着。

 好吧!她很感动,这几突然又变成一个人的失落感,多多少少因为这个意外惊喜而平复。

 他何时变得这么体贴?回来再问他IDA从哪来的。

 “猫咪,瞧!爸爸又出现啰!”她腿上揽着两只猫,指着电视上二度出现的脸孔。

 这次翟烺的神情更僵硬,似乎有些难为情,抓了后脑勺的头发两下。

 他又要干嘛了?孙和奏心想。第一次看见他这么不自在,一向他都是信心满满、傲气十足,何时有这么犹豫不决的神情?

 她扬起秀气柳眉,期待他开口。

 “我后天就回家了,我发现…每次你喝醉酒,还有有时作恶梦,都是你最诚实的时候…会偷偷说一些话…”

 她心一震,对于自己男人在镜头前的吐吐,臆间的跳动有些志忑。

 她该不会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像是在梦中对他骂脏话?或下意识踹他?所以他平不好意思说,还特地婉转的录影告知她?

 “但以后有我陪你了,别再因为寂寞躲起来偷偷哭泣了,好吗?”

 音响发出嘈杂的声响,画面回归黑白,带子到此结束了。

 孙和奏瞪大两眼,楞楞地定在电视萤幕上,连猫咪什么时候离开她也没察觉,泪水不小心滚出眼眶,落在绒地毯上。

 这男人…让她无话可说,他的表白突然拨动她心上的某一弦,一重重、一层层来回震动她,无以复加。

 他了解她的脆弱一事,让她长期隐瞒不说的寂寞昭然若揭,此刻除了脆弱的情绪爆发而让她落泪,还有更多的情绪是为这男人心动。

 若之前她还有什么犹疑,却可以在此时清楚的说…她爱他!爱这个总是嘶吼的男人,爱这个脾气暴躁却体贴关心她的男人。

 她以为这么骄矜、爱面子的男人,不懂得说什么好话,他的行动就能表达一切,即使气,她都还是能体会到他的疼宠、在意,可原来他还是有了意料之外的举动。

 完全明白方才画面中的他为何会那么无措,甚至紧张了。

 她没有否定过爱情,即使母亲出轨给了她和哥哥打击,让她对婚姻却步,可始终觉得“真爱存在”否则不会一直有那么多伟大的作家、诗人、艺术家歌颂爱情。

 她怀疑的只是爱情的保存期限。

 “永远”只是大家口耳相传,却终究没能亲眼见过。

 必于寂寞,从懂事以来便如影随形,习惯后倒也能笑看寂寞;她的笑容太灿烂,没有人想得到她也曾蒙在被子里哭过。年轻时常以为最寂寞的就是她,成后发现这两个字是人人皆有的感受。

 于是,她以为自己隐藏得比谁都好,然后自在生活,倒也清幽闲适,可其实原来有人明白呵!

 她小心翼翼将快递送到的录影带从机器中拿出,珍视地贴在怀,在冬微微脸的下午,一个人独享这份感动。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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