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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冷吟秋色诗千首 15、祸从口
 九爷不止是一个保镖。侦探工作也很出色。

 “老七是在五里巷春风楼吃的酒,跟着三个人,当是生意上有往来的。”九爷打赏灯回来,叫人去打听了个明明白白,次下了学往长生居来汇报,他道:“伙计说一直在谈铺子的事。元宵夜客人多,坐了多久伙计记不得了,做东的不是老七,是个被称作陈员外的,连带咱们的宵夜,也都是这陈员外会的钞。”

 “老七也是借花献佛?”年谅眉头,这倒像老七干的事了。自己不出银子不出力,使唤别人的东西擎好卖乖,最是他的特长。

 九爷冷笑一声,道:“许是。老七素来这种人。白来的便宜他定是要占到底儿的。”

 但老七也素来不会做那等白搭东西还不得好的事,他若搭了东西进去,必是要见到利的---哪怕是白来的东西。若说之前买花灯,许是要在几家公子小姐面前卖好吧;昨儿的宵夜又为的什么呢?

 讨好六哥?

 嗯。九爷暗自点了点头,许是这样。

 腊月正月这些席里宴上的,老七可是没少拉着六哥说话,紧着恭维讨好,落在他眼里只觉得那副小人嘴脸分外恶心。因看六哥一直淡淡的,想必是看透了老七的把戏,他也就没提这事。昨天晚上这事,定还是冲着六哥来的----老七与他没什么结,十二那仨头小子,老七更用不上什么。

 “六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琢磨着…昨儿这些人,没谁能落到老七眼里的。也就六哥你…他前阵子不也…花了些心思么。你心里也有个计较才好…”这话实在不好说,他与六哥算是兄弟里关系好的,尤其最近有了纪淙书这事,两人关系又近了一层,但,这关系再好,人心不也隔着一层肚皮?虽然六哥看上去是不待见老七地。他可以直说老七不好,但是若说老七要算计六哥。意义就完全不同了。这六哥会怎样想?别是枉做小人,惹得六哥不快。闹得兄弟生了嫌隙…

 他犹豫再三,但到底还是说了,总不能等六哥让老七算计了去,自己再后悔没早提醒吧,那是要懊恼死人的。

 年谅闻言一愣,哑然失笑,是啊,一直只记着老七好,光顾守着妹子了。倒忘了老七年前也刻意来讨好过自己,不晓得打的什么主意,后出了七弟妹的事,老七挨了板子这才消停了些,若说昨儿还是为了前着的事。也未尝可知。

 “谢过九弟提点。”年谅点头道。“若是九弟不说,险些忘了前事。我自当小九爷见他言出挚诚。并无半点敷衍不满,这才放心,心道六哥果然是信得过的,没白替他cāo心。便笑道:“六哥客气了。我也是怕老七狡诈,六哥仁厚,没的吃亏。”

 年谅知他好意,笑着再次认真谢过。

 九爷想说的也说过了,便又照例汇报了纪淙书地近况,说了纪淙书这两天表现极好,先生提醒他要注意行文篇幅的问题,他也应下了,有要改地意思了;又因着辩才极佳,能和那群举子们说上话了,应酬也就肯去了,不必九爷费什么口舌。

 年谅极为高兴。若是纪淙书能改了行文地毛病,以他的学问,金榜题名不在话下;若他肯应酬,能学得稍圆滑些个,那往后为官,也不至于让人太过忧

 他长出了口气,由衷一笑,姨母苦尽甘来,算是熬出了头,若是表妹再得良配,那便是十全十美了。

 “最近老七地人可有往咱们院里来闲话的?”送走了九爷,年谅招来夏小满问道。从前七爷不止自家跟年谅套过几回近乎,也会派丫鬟小妾们过来走动,有的没的地与满娘她们套话。

 “腊月里还有。”夏小满道“后来七那事…之后就没了。怎么,这么说七爷打的是你的主意?!”

 腊月初七爷房里的妖们没少往她这边跑,总是搞得她屋子香得呆不住人,害得她常要放半天味儿才能迈得进去脚。

 初时是玫州崖山庄来奉帐,妖们便都是有话没话的套问这个;末了有风声说年谅要到玫州的事,妖们又来探听虚实。到了祭家神那,年谅去玫州地事才被老太君正式当众宣布了,不知道是老太君前期压制的好,还是因为有了七疯魔在先,年家诸人各怀心思,便也就没人理论这事。

 七疯魔的事一直让三房人大为头疼,后来又闹出那一通来,七爷挨了板子,老老实实的养伤,他房里的妖们也就开始了冬眠期,猫院子里不出来了。长生居这才不再经常弥漫熏死人地地脂粉香。

 现在若是老七打的是年谅地主意。夏小满鼻子,阿弥陀佛,那她的鼻子又要遭罪了!也许她现在最该发明的是一部换气机…唔,或者氧器…

 年谅摇头道:“我也不晓得。老九今儿若不提,我便只想着提防他打表妹主意了。老七素来是老五的先行官,先前尚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便出了七弟妹那档子事,如今七弟妹的事也过去了…若说老七又是来先行试探的…”

 夏小满点点头,七爷能给五爷管账,肯定是一条藤上的;瞧着五能随随便便就打了七爷的人,想必七爷只是个小卒子。七爷背后是五爷,这当是真的。只是,若七爷是先锋,那五爷所谋何事?

 她想起五那三百两银票,那句“一宗是一宗,之前不相干。往后也不相干”前账已清,这一个月这两口子都很消停,莫不是酝酿着找什么新的麻烦?年谅可是说话间就要去玫州了…

 这样的时候…上帝,你可不要耍我!她磨着牙,有些烦躁,手,皱眉道:“玫州地事已是板上钉钉了吧?他们又能说些什么?这会儿咱们能被拿来说道的…”想起纪灵书。她翻了翻眼睛,道。“纪家人留宿府里?”

 在她的概念里。五只可能为了银子而翻脸。

 “纪家不是落魄了来投奔的!”年谅没好气道:“姨母家有良田千亩房舍百间,为的表哥赶考才上京。不过因是亲戚方过来住着!你也瞧着表哥那般了,便是我拿个租宅子的银子,他也是不肯,定要还上,哪里用了年家什么?姨母在二婶那边,饭菜也是二房房头管的,又不走官中的,关他们什么事?!他们说得着么?”

 说着说着,他就激动起来。恼道:“要说买官缺,那是我地主意,搭的什么?不过是祖父和四叔地人情面子罢了!买缺该多少银子是多少银子,纪家能出!纪家不出,我出!哪里用年家毫厘了?四房要说四叔替我出了这个头。搭了人情不应当。也是四房来找我说。三房?说得着吗?!他们算个什么?!”

 “那个…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吵吵…再叫人听了去…”夏小满忙不迭摆手安抚他。他俨然是把纪家人当亲人,而当年家人是外人了。一提纪家人。就像被踩了尾巴一般,他立时就能跳起来与人拼命。

 夏小满忽然想笑,他还是个大孩子啊,二夫人说平素看他比谁都稳当,一旦急了,比谁都急,真个不假。

 “我只这么说说…”夏小满按下了气鼓鼓地年谅,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他们是找不到什么由头了。甭管他们打什么主意,打谁的主意,咱们就做两手准备,守得严严实实就是了。”

 年谅稳了稳情绪,指了指桌上地茶盏,叫夏小满递了茶过来,喝了两口,方心平气和了,转而问道:“采藻、采艾可吩咐下去了?”

 夏小满自己也拿着茶抿了一口润喉,听他问,忙放下茶盏道:“想着昨儿晚上回来的晚了,再专门找她们说这事,太过明显了,就今儿白晌说的。”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主要是因为昨儿晚上回来,她解手时发现生理期到了。估计还是那该死的“忘忧散”‮物药‬影响,这次比前次晚了五六天,之前一点儿感觉没有,来了却难受得要命。血偏重,又有血块,她是酸腹痛,手脚冰凉,小腿还隐隐有些要筋儿的意思。

 她叫茴香煮了红糖姜汤水,灌了一大碗,又打了热水,兑了姜汁儿进去,烫了好一会儿脚,直到觉得身上有暖和气儿了,便蒙被大睡,直睡到翌上三竿。这还哪里有什么心思管什么采藻采艾?

 也是喝了点儿热粥,晒了好一会儿太阳,她这觉得身上舒坦了些,才想起昨儿那码子事。忙叫人招了采藻、采艾过来。

 采藻和采艾年纪都不大,平时话不多,都是行事稳当的孩子,半个来月她冷眼瞧来,采艾做事板板正正略显木讷,采藻则要灵巧些。

 她吩咐她们道:“六爷惦着亲戚,总怕他们缺什么短什么,来咱们家住着,就得咱们管着不是。府外的有小韦管家常去瞧,这府里雁回居那边就要你们俩上上心了。看看姨夫人表小姐那边少些个什么啊,又或是多些个什么----倒不是旁的,你说这往姨夫人那边走动的,看地谁的面子?还不是看的六爷的面子!这些人情少不得是要六爷还的。咱们哪里能问姨夫人去?这就要你们俩机灵着些,多留心,也好让咱们心里有数,知道是谁要与咱们亲近不是…”

 果然,采艾就似懂非懂,只规规矩矩应下;采藻则脸上带着了然,笑着应道:“姨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她点点头打发她们去了,自己又有点儿怅然,既觉得采艾木头,怕她误事;又觉得采藻太机灵,也不是什么好事,聪明人总是不好掌控地。人才难得,忠心地人才更加难得。

 如果有“以后”娃娃还要自己培训才好。那些穿越前辈们买孤儿训练死忠,绝对是真理。

 这会儿年谅问了,夏小满就把大概怎么和两人说的学了一遍,又说了两人地反应,以及自己的看法。

 年谅点点头,道:“我也是瞧着采藻机灵些。且看她们怎么行事吧。院子里,还是青樱、采菽、采妥当些。”

 从前只青樱青槐他信得过,是能商量事情、代事情的。采菽采也只一般。而来五年的满娘、与他同共枕的满娘,他不是信不过她为人,却是嫌她太怯弱,只能在他发牢时做个倾听者,万不能指望她去做什么事。

 如今,却是不同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祸福福,谁说得准呢?满娘这不就是因祸得福么,这一忘,倒变得伶俐多谋,事事想得周到,办得妥当。福气…是她的福气,也是他的福气…

 “满娘。”他宽慰的笑了笑,伸手过去拉她的手,刚待说话,却又皱了眉头,攥紧她的指尖,问道“手怎的这般凉?”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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