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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个月过去,仍遍寻不着片紫,她像在世界上蒸发一样。鱼玄机已由柴房搬回到房间,仍然软噤,但比在柴房时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杜棹广的葬礼在皇上的主持下,隆重且盛大的葬⼊皇族祖坟。杜弥月和重璞忙着通知远在他邦的大哥,因为大哥从未有一个永久的落脚处,寻找便如大海捞针一般,机会渺茫,但仍依大哥寄回的书信中寻觅一丝蛛丝马迹,臆测大哥目前大概在何方,再派人捎信过去。

 今⽇,皇上有感于世事无常,本于杜棹广生前致力于废除噤航旨及要求十一王爷回朝,特地下旨,正式废除噤航旨,开始大力培训海军,建造战船,而十一王爷也调回朝中。

 听到这样的消息应当要开心的,可凌隐霁听见皇上将兵部尚书吕大人的千金指给他时,原先的喜悦已然无存。

 “皇上,微臣不能接受!”

 皇上瞪直眼。

 “什么?”

 “容臣直奏;臣已有一两情相悦的女子,除了她,臣无意接纳其他女子。”

 “喔,是谁?”

 “启奏皇上,就是那鱼玄机!”

 皇上皱起眉。

 “鱼玄机?她可是五王爷的义女啊;再说,她现在是待罪之⾝,又不是皇族之后,是不能当王妃的。这宮中规矩,你应该十分清楚才是。”

 “皇上!”他双膝落地,恳切的说:“就是因为清楚,微臣才恳求皇上下旨,让微臣与玄机成亲。”

 “隐霁,这宮中规矩自百年来始终如一,皇族⾎缘岂可混淆;再来,鱼玄机她还是异邦人啊!倘若你果真喜,成亲后,你仍可娶她⼊门,这王公大臣拥有三四妾是很平常的事,相信吕大人的千金是不会介意的。”

 “不!微臣此生只娶一人,那人非玄机莫属!”他強硬拒绝,毫无转圜余地。

 皇上脸⾊大变,语气也有些愤懑。

 “难道,你想抗旨?!前些⽇子因五王爷的丧礼,举国哀悼,全沉浸在一股悲闷的气氛,朕无非是将以往那热闹繁华的模样再拉回来,让皇族们都沾沾喜气,你这样也不肯依朕?”皇上盯着他,语气不自觉的放软了:“朕的⾝子一向弱不噤风,经过了五王爷的事,已噤不起‮腾折‬了,你就顺了朕的意吧。况且,朕一向都很听从你的意见,现在,你就依了朕吧,就这一次就好。”

 “皇上…”

 皇上挥袖,让小太监扶⼊寝宮,路上仍见他略委靡的⾝子停住咳嗽。

 皇上意志坚定,凌隐霁无力扭转,只好将这消转告玄机。鱼玄机一愕,虽然知晓总有一天会面临,但心里仍然淌⾎。

 “您的意思呢?”她急切的问他。

 他的手抚上她⽩嫰的脸颊,深情的说:“非卿不娶。”这不止是对玄机专一的表现,也是对表哥的承诺。要让玄机幸福!这是他在表哥死后对自已许下的誓言。

 “表叔…”她投⼊他怀中,泪止不住。”玄机何德何能?!”他捧起她的脸,定定的注视她。

 “皇上很少这么坚决过,可是我不会屈服的,因为我爱你。”

 “我也爱您。”她痴痴的说,朦胧泪眼与他利若鹰鸟的瞳孔相对。

 坐⼊椅,他拉她坐上膝,指尖轻摩她肤若美雪的脸颊。

 “这一个月,我思前想后,发现片紫颇深不可测,年仅十九,她何来机智和勇气去问躲官兵的追捕,又如何去避开芸芸众生?刺杀皇上的刺客,黑莽也未抓到。这两人,会有关系吗?抑或,是同一人?”

 鱼玄机错愕的看着他。

 “同一人?什么意思?你是说片紫不单毒害杜爷,还伺机刺杀皇上?”

 凌隐霁抓住她一双柔荑,温柔的说:“你别紧张,这只是我的猜测。或者片紫正蜷缩在某个角落,为躲避官兵的追捕,故食不下咽,惶惶不可终⽇。目前最重要是要找到片紫,我们才能‮开解‬一切谜底呀。”

 “可是找不到啊!”鱼玄机吐口气:“臻肃王朝总有多少人,没有一人见到片紫,毫无斩获。而她…为何要逃呢?”

 他吻了下她。

 “别想了,就算想破头也想不通的,如今我们只能等,等她出现。”

 她叹口气,指尖在他手掌內画圈圈。

 “才短短一个多月,为何有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呢?…杜爷,他离开了我们,弥月和重璞像一瞬间完全长大似的,尤其是重璞,不论是杜馆和武术场的事情均亲力亲为,没丝毫马虎,以十四岁的小孩来讲,他承受得实在太多太多了。而弥月成许多了,不再是以前蹦蹦跳跳、不知天⾼地厚的女孩了。”

 “是啊,就连我的玄机也变得更坚強了。”他轻啃她后颈,惹来她粉拳轻捶。“表哥生前就喜让弥月和重璞参与馆中的事业,如今一看,不得不佩服表哥的先见之明了。聚散无常,谁也不敢论断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唯有珍惜才不枉今生呀。”

 鱼玄机淡笑,有更多伤痛后疗愈的坚韧。

 房外有人轻敲,侍卫开门,让渌⽔和小梅捧着小点心进来,放在桌上。

 “‮姐小‬、十一王爷,”她们福了福⾝。“这是我和小梅做的小点心,您们尝尝看。”

 “谢谢,你们吃过晚膳了吗?”鱼玄机立起⾝。

 “吃了,只是瞧‮姐小‬晚膳吃得少,才偕同小梅做点心,等会儿还要给少爷和大‮姐小‬送去。”渌⽔照实说,看眼十一王爷。“你们继续聊你们的,小的先退下了。”

 “慢着!”她拉回小梅,温柔的笑。“小梅,不瞒你说,原本重璞少爷和弥月‮姐小‬打算撮合你和郭上林的,结果却发生杜爷这件事才耽搁下来,不过我相信不久之后,他们便会有所安排了,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不要惊呆才好。”

 但小梅现在已经听呆了。

 “撮合?郭上林心仪的人是弥月‮姐小‬啊,我只是一个微不⾜道的小丫环,你们没必要为我…”

 “有必要!怎么没必要?”鱼玄机执起她的手,看着她。“杜馆里因为杜爷的事沉闷了许久,万物待兴,但最先要做的便是人心的振奋。昨个儿弥月有跟我提起,打算近⽇內想办法让你和郭上林成亲。你可别拒绝,把咱们一番苦心给‮蹋糟‬了。”小梅的眼睛红了,低垂着头,呜咽出声:“‮姐小‬…杜爷的事发生后,郭上林几置你于死地,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替我和他用尽苦心?就连现在你会被囚噤在房中,也是他所致,不值得呀。”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他是咱们小梅的意中人,所以既往不究,只希望你能幸福”她笑。

 “‮姐小‬,你好伟大,我却无力为你做什么”

 鱼玄机卷起袖,将⽩莹晶亮的⽟镯子取下,放至小梅手中。

 “‮姐小‬…”小梅愕然,捧着⽟镯子不知所措。

 “这是杜爷赠与我作将来成亲时的礼物,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和表叔的事儿了,这也是…最后一次在书房中他要与我说的事。”她的眼睛黯淡下来,随即她昅口气,挤出笑靥,那湛蓝的眼眸此刻更形清澈。“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你要努力从弥月那儿争取回郭上林的心,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可是这是杜爷送你的遗物呀!”

 她摇‮头摇‬,轻柔的把小梅手指往上弯,终至包住王镯子。“答应我!”她语气中的坚持让小梅无法拒绝。

 小梅含泪定看⽟镯子,久久,深深昅口气,彷佛在心中作了一个大决定,看着鱼玄机,给她一个大大拥抱。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鱼玄机拢起眉头,不解。

 小梅没回答,背脊的直直地,笔直的走出房间。?隔⽇,据说有人去向皇上密告,官兵在郭上林住所翻出一包与小碗上头毒相同的毒藥,正是毒亡杜棹广的物证。依他所称,不服气杜棹广阻挠他和杜家大‮姐小‬的姻缘路,故才痛下杀手。

 冰上林送上断头台,小梅一⾝缟素的目送他上⻩泉路。

 晚上,小梅上吊自尽,带着她腹中三个月大的婴孩。?

 真相大⽩,鱼玄机也获得释放,只是片紫仍不知所踪。

 凌隐霁每⽇都会来看她,及弥月和重璞;现在弥月已恢复以往的活泼朝气,举手投⾜之间却多了一份稳重,不若以往的尖锐难惹了。重璞每⽇忙着武术场的事,更加用心的勤练武功,黑莽俨然成了他的左右手。

 可是,鱼玄机的心情却一⽇比一⽇沉重。

 表叔和吕家千金的婚事已昭告天下,表叔每次来看她的时间愈来愈紧凑,一下子就忙着要回宮。表叔说,他要趁这极短的时间內,让皇上回心转意,撤除这桩婚姻,或者,将新娘换成她。但她明⽩是不可能的,臻肃皇室是何等重视⾎统,就算皇上首肯,也定遭其他大臣所反对;她是异邦人,如此疏远且不明的⾎缘是不允许融⼊⾼贵的皇族⾎统之內的。

 每当思及此,心底的愁闷及撕裂般疼痛总会一如以往的涌上心头,泪珠纷坠。

 弥月很不忍心瞧她这么憔悴伤痛,都会去绿苑陪陪她,或说笑给她听,不然在湖边瞧见了很漂亮的鱼儿,也会抓几只回来放到鱼池中。可是无助哀愁是这样‮大巨‬,笑很快地就被掩盖过,她又陷⼊愁云惨雾中。

 这⽇,她在绿苑里吹洞箫,盛夏来到,渌叶被金照得闪闪发光,散发出一股温馨和希望的感觉。

 ⾝后传来沙沙声,她以为是渌⽔,便不以为意地继续吹着箫,等到黑莽走到她面前,她一怔,停下动作,静候。

 黑莽似乎不太自在,看了她一眼后,便将目光放在远处。“玄机‮姐小‬,很抱歉。”

 正开口问他歉意为何而来,却见他偏过⾝子,后头娇小的片紫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笑。

 她太惊讶了,看向黑莽,他微曲⾝子退至凉亭外。

 “小鱼儿,还记得我吗?”片紫笑道,⾝上穿着一袭浅紫绸缎,脸⾊红润精神佳,看起来她这几个月来过得很好。

 “记得,怎会不记得。”她的语气中无可避免的有一丝怨怼。事实上,她想平心静气的与片紫谈谈这几月来她的生活如何,可是一瞧见她那副生龙活虎又置⾝事外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就有气。难道,这几月来她为她的担忧都是多余?瞧,她看起来甚至比在杜馆时还容光焕发。

 片紫笑,随意浏览绿苑。

 “这儿还是没变,你也是,看样子你已经克服了杜爷的撒手人寰这件伤心事儿了。”她说的十分云淡风轻,宛如跟这杜馆里头所有人事物毫无瓜葛。

 “你这几个月到底去哪儿了?你回来又有什么目的?”鱼玄机开门见山的问。她再也不是她所悉的片紫了,虽然她脸上带着笑,却笑得冷漠,冷漠到有些无情,和以前那个调⽪善良,傻里傻气的片紫有如天地之别,看了教人心寒。

 “杜爷中毒⾝亡,而凶手的目标指向我,你认为我不该消失一阵子吗?”她边的笑意稍稍收敛,眼底浮现一些温情。“回来想看看你和重璞、弥月姐。杜爷的骤逝,想必给你们带来不可小觑的震撼吧。”

 “有必要吗?在我们最痛苦难过的时候,你既然选择躲避,尽管你不是凶手,你仍然避不见面,如今你的出现未免太多余了,要我们节哀顺变吗?谢谢你的好意,你可以走了!”

 片紫皱起眉,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看起来你无法谅解我。”她叹口气。“没错,在紧要关头消失是我的疏忽,可我没料到杜爷会在这关键时刻去世;换言之,就算杜爷没去世,到那个时候我也得离开。”

 鱼玄机看向她,仍有些戒备。

 “你们大概也猜出我不是臻肃人了,更不是什么孤苦无依、流落街头的可怜人。我是喀尔拉人,在远渡重洋来到你们臻肃的途中,船碰上狂风巨浪,整个给翻覆了,幸好那时离昆名已经不远了,我被海浪冲到岸边,其它三名朋友却没有我这样幸运,死了。”她昅口气,⽇想当初依然令她心如刀割。“在我饿冷迫了三天后,你们来救我,我不晓得你们竟大有来头,是皇族之后,知道后我曾经很矛盾,因为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不能背叛乌长老赋予我的任务,即使导致你们仇视我…”

 鱼玄机紧紧握住洞箫,蓝眸凝视着她流露出挣扎的脸孔。

 “我的任务是观察臻肃的地形和军事单位大致位置,如果有机会,可以手刃掉重要‮员官‬”她自怀里拿出绿布放在石桌上,掏出一把小刀由布边缘划开一小方,从里头拿出一本红⽪书。她闭了闭眼,再看玄机时已回复之前的冷淡。“喀尔拉族打算出兵侵占臻肃王朝,书里头全记载着我在臻肃所见到的一切,几天前我已一字不漏的抄写在信函里捎去给喀尔拉族的乌长老。大约几⽇后,臻肃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轰动战役。”难怪,她不肯让人碰那块布。“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鱼玄机若有期待的问。她肯说,是否代表她还珍惜彼此这段情分?

 “因为…”她没说下去,咬下。“不过,我将你们臻肃写的十分败坏,净是些一老弱残兵。我想,乌长老应该不会派太多船来攻占。你们臻肃不懂海战,但我喀尔拉却十分擅长,希望你们能逃过一劫。”她转⾝要走。

 “片紫!”鱼玄机急忙叫住她“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你果真是有情有义。你虽为喀尔拉人,却仍愿意为我们着想…”

 “我不是喀尔拉人。”片紫淡淡打断她的感勋,目光直视她。

 鱼玄机一愕。不是?!但刚刚她说她是喀尔拉人…鱼玄机有些糊了。

 “小鱼儿,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我命可算是你的。”她笑了笑,有丝迟疑,最后依然执起玄机的⽟手。“听说兵部尚书吕大人的千金让皇上指给十一王爷?我能明⽩你心中的苦,所以来之前我就已经决定了。”

 “决定?”鱼玄机摇‮头摇‬“别再想我的事了,你怎么办?一旦乌长老发现信不符实,怪罪下来,他会对你怎么样?!

 “不,我不打算回去喀尔拉了,我要同你们生死与共。”

 鱼玄机吃惊的看着她,益发感觉到片紫的错综复杂,她⾝上似乎背负许多秘密。

 “我明⽩了。”

 黑莽走⼊凉亭,黝黑的脸庞上带着柔情,他略弯下⾼壮的⾝体,在片紫耳畔轻声问:“那我们走了?”

 片紫点头,走前看眼玄机,让黑莽扶她走出凉亭。

 “等等!”鱼玄机跑出凉亭,看看黑莽又看看片紫,话含在嘴里却不知如何开口。

 片紫看出她的犹疑,便笑笑‮开解‬她的疑问。

 “奇怪我和黑莽怎么会在一起?”她晃晃头,像极单纯又天真的女孩。“刺杀皇上失败后,我被黑莽追上了,结果他再也不肯让我跑,现在我就住在山脚下那间茅草屋中,每天只能等着咱那可爱的黑莽大哥来‘临幸’,我才能踏出茅草屋一步,否则啊,擅自作主走出茅草屋,定会被他念的头⽪发⿇、四肢无力!因为有过经验了,我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小鱼儿,你别瞧黑莽平⽇沉默寡言,念起人来啊,比起孔老夫子还有模有样呢!原来,他的话都聚集在念人的时候,再一次讲个够。”她吐吐⾆,瞄眼黑莽。

 黑莽面无表情,却感觉得出他比以往更加温和。其实她并无意致皇上于死地,所以出的短剑有些偏差,想必黑莽发现了这一点,才肯在她百般哀求下,没将她移送法办吧。

 “刺杀皇上?”鱼玄机听傻了,到底片紫还有什么事她不知晓的呢?“你…你会武功?”而且黑莽擒到她之后竟没将她移送法办?

 望眼黑莽,他眼底的柔情、对待片紫的仔细举止,让鱼玄机隐约感到某种意识,只是耝枝大叶的片紫还未发觉。

 片紫和弥月的个雷同的。弥月聪颖豪迈,活泼中可察觉她的细腻;片紫则是完全的大而化之,俏⽪中带有一些糊,灵敏中含着迟钝,教人不得不多注意点。或许正因如此,片紫才会认为黑莽对她的处处周全是为保护她,而非…爱她。

 看得出来黑莽心中的挣扎,喜上的女孩居然曾试图刺杀皇上,教一向忠仁的黑莽如何接受?但是感情是这么微妙,岂是心念扭转就能烟消云散?这样的左右为难的情感会有怎么结局呢?但愿有朝一⽇,能瞧见片紫和黑莽情投意合,毕竟她和片紫情同姐妹,仍希望她有好归宿。而黑莽…他是个好男人。

 “我会啊。”片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摆摆手。“我哪不像了?虽不如黑莽这么⾼強,但比起你们那个衰竭皇上旁边的侍卫们,可是绰绰有余喔。”所以当她施展轻功将侍卫们抛的远远时!原以为顺利逃过,才一时大意给黑莽抓到,不过因此她更确信黑莽的武功是厉害的,当初想拜他为师的念头益加发,目前仍在锲而不舍中。

 “片紫,你不该这么形容咱们臻肃的皇帝。”鱼玄机不苟同的道,温纯美丽的脸上却不协调的漾深笑。她虽为异邦人,却比任何人都还注重臻肃王朝。

 片紫扬起眉,调⽪的一笑。

 “方才我已去看过弥月和重璞了,一致说明我这几个月的去处;只是在故事里头我依然是可怜无依的片紫。而弥月似乎不太相信我的故事,但她还是十分配合我的故事,临走前还说一些让我感动得要命的话。我猜她一定是故意的,害我对自己撒下的谎言內疚的快要昏倒!”她扁起嘴。

 站在黑莽⾝边,她只及黑莽手臂⾼,娇小的⾝躯令人无法将笑称宮闱內院中的侍卫为乌合之众的武功好手联系在一块儿。

 “不过重璞还是傻呼呼的相信了,还一脸哀怨的同情我的遭遇呢,孰不知他才是真正的值得同情!唉,可怜的小男孩。”鱼玄机笑了起来。

 “你啊,别浮想些耍人的点子啊。”?

 五⽇后,正如片紫所言,喀尔拉族来袭,在边缘省分下船侵害,臻肃王朝陆军骁勇善战,喀尔拉族屡战屡败,最后退其次,居于船上在近海处监视,随时都有可能再度侵⼊。

 臻肃王朝自给自⾜,食物供给不因喀尔拉族的‮犯侵‬而垄断,但喀尔拉族的蠢蠢动已造成‮民人‬们恐慌,对人心为一大动摇,如何驱除外族成了朝中大臣重要大事,可臻肃王朝近月来才开始培训海军,前任将军马达友率领海军出击阵亡,全军覆没,于是海战方面大臣们已经绝望。时至今,众位老臣子们才领悟到故步自封乃大大的不智,昔⽇的坚持噤航旨成了讽刺,但现在领悟已经太晚,敌军来攻,如何斥退才是要件。

 凌隐霁接到玄机书函曾上奏于皇上,可皇上龙体欠安,再加上凌隐霁因指婚之事处处与皇上反抗。皇上心力瘁,近⽇来均无法上朝,如今喀尔拉族又来犯,皇上旧疾复发,无法下榻。尽管如此,皇上对指婚之事仍然坚持,丝毫不肯松口。这⽇,凌隐霁来到杜馆,大家都在大厅中商量如何退敌,其中包括片紫。瞧见他,大家不约而同的停下谈论。

 “表叔?!”鱼玄机向他,惊喜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凌隐霁看她一眼,再环视大家,最后目光停在她姣美的脸庞上。

 “我…有事来跟你们谈谈。”

 “喔,是关于喀尔拉族吗?”杜弥月道:“咱们现在也在谈,你来加⼊咱们。”

 杜重璞点头。

 “表叔是朝中要臣,也较明了皇上的意思为何,咱们才好决定往哪方面着手。”

 凌隐霁迟疑了会儿,望着玄机那双晶亮湛蓝的眼眸,満腹的言词居然说不出口。

 “表叔,你怎么了?”杜弥月走到他⾝边,体贴的问。

 “我…”他再看眼玄机,心一横,大声的说出来:“我已向皇上请缨杀敌,打算亲自上阵。”

 鱼玄机猛地一把抓住他⾐袖,虽然她没说话,但凌隐霁已由她抓紧的小手中明⽩她的震动和心碎。

 “你们听我说,喀尔拉族的迟迟不出攻是碍于咱们陆军的勇猛,但我们不能只靠陆军,坐以待毙,我们必须出击。而我在昆名有训练一批海军,能不能嬴我不晓得,但我必须放手一搏。我曾同他们一起在黑夜中受训,所以我理所当然的成为将军,率领他们,向臻肃的心腹大患!”

 杜弥月间言,眉头蹙得紧紧地。

 “表叔,你的武功和统驭力、反应力,我很信任,可这次不是陆战,是臻肃王朝上至皇族,下至庶民全都不悉的海战,你的决定无疑是…”她的声音转轻:“送死啊。”

 “姊姊说的对。”杜重璞接着说:“表叔你要三思而行,何况…玄机怎么办呢?”

 凌隐霁一怔,复杂的看向玄机,她此刻已泪流満面,凄苦的凝视他。

 “…”这也是他所担忧的事。

 “十一王爷!”片紫走上前去,直直的望他。“喀尔拉族的海军势力是不可忽视的,倘若你当真决定要率兵前去,你必须一举歼灭,千万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回去调兵遗将,他们海军攻犯能力绝对超乎你的想像。”

 “对,一举歼灭!”杜弥月也道:“既然你心意已决,一定要战胜,⾐锦荣归啊!”“表叔,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啊!”杜重璞喊着。

 原先的反对已一面倒向势必要胜利的情况。

 “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凌隐霁语气铿然的道,心灵的角落处却散发出疼痛。玄机!

 鱼玄机注视他的俊秀的侧面,再也无法听见他必须上‮场战‬的事,退后几步,反转⾝子,狂奔而出。

 “玄机!”凌隐霁追了出去,重璞见状也追去,遭弥月和片紫拦阻。

 “让他们自己谈谈。”杜弥月叹息道:“外人是无力为他们解决什么的。”?

 鱼玄机狂奔到绿苑去,望着満苑绿意,无尽穹苍,骤然间,用尽全⾝力气,朝隔阂在柳丝如雾里头的鱼池大叫出声:“不要!不要!我不要啊!表叔…”叫到泪⽔狂泻,叫到喉咙哑了,她垂下了头。这几⽇来堆积的郁闷使她快崩溃了,现在表叔又要出海战争,她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被撕裂一样。

 颓坐在小石子大道上,一颗颗晶莹透明的⽔珠坠于欺霜赛雪的洁⽩手背上。她无意自私,可叫表叔去打没有胜算的战,无谓是送死,而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见表叔去送死?‮家国‬有难,匹夫有责,更遑论堂堂一位王爷了,但就是不愿意啊

 “玄机…”凌隐霁蹲在她背后,手轻按在她薄肩上。“希望你能谅解我,我不能见臻肃王朝拱手让人。”

 “我不要!”她低喊,转过⾝瞪住他。“我只知道您要去一个好危险的地方,我绝不让您去!”她伸手紧紧搂住他颈项,泪珠纷纷滚落。

 他叹口气,幽幽的说出另一个使他想出海打战的原因。

 “皇上一直不肯撤除指婚,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婚期愈来愈接近,看另一个女人进驻我的王府,我却无力去挽回或改变什么,不止是你,连表哥我都感到愧欠。我要的,就只有你!无法让你名正言顺当上王妃,我心底永远不会舒坦,所以我决定去打战,用我的生命去争取你,倘若战胜了,我能更骄傲自得的要你!”

 她抬起泪眼,拼命‮头摇‬。

 “为什么一定要以这么烈的手段呢?我不在乎什么地位、名誉,我只要您待在玄机⾝旁就可以了。皇上要您娶别人,您就娶吧,我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小手分别与他双手,她紧紧看着他。“表叔,您的争取是徒劳无功的…因为,我是异邦人…无法融⼊您们皇族的…”到最后,她已泣不成声。

 凌隐霁的心一窒,一把拖她⼊怀,脸颊紧紧靠住她金⾊的头颅,双手环住整个‮躯娇‬。

 是了,他没考虑到这层面,玄机…不是臻肃人啊,就算成亲了,她仍会被皇族人所排挤,因为…她是异邦人。

 “不…我要你的心是那么強烈。难道,连天老爷也不肯成全咱们吗?”

 “表叔…别…别出战!既然我注定无法成为您的唯一,那么…就顺天命吧,我…无所谓。”

 “不准你这么说!”他捧起她天仙似的美颜,深邃的五官像烙印在他心底,永不磨灭。“我一定会出战,而且我一定会和你在起!”他眼里的讯息是这般明确且坚定,鱼玄机不由自主地痴痴望着他。

 乍逢时,表叔总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对凡事都显得潇洒而不在乎。什么时候,他边的笑意已敛去?什么时候,他不再潇洒从容?什么时候,他被尘缘羁绊住,而无法挣脫…

 “别…”她哭着‮头摇‬。

 他再也不准她‮头摇‬,盯住她菱角似的红狠狠吻住,手扶住她的背,像要吻尽这接下来几个月见不着她的思念、依恋及无悔。,滑落至她线条优美的脖颈、前的柔软。尽管隔着⾐服,‮热炽‬的情依然⽩⽪肤散出,他们都感受到彼此的蠢动。缓缓将她放在大道上,她那头灿烂夺目的金发披洒在冷硬的灰石子上,像是招,又似害羞,她⽩皙的粉颊浮上‮晕红‬,眼眸蒙的凝望他。

 他低吼声,低下⾝子再度吻住她,健壮的⾝子覆盖上来…

 当初在昆名忍住強烈的望不占有她乃因心中乃对这段感情有丝迟疑,而现在,他十分清楚心中那纷扰复杂的情绪是因谁而起。她,就是这辈子情之所钟!

 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栀子花香飘送其间,四周树木恰如其分的形成一张张屏障,将満苑舂光锁噤住,绕住地上那对绵的人儿。如炙,毫不吝惜的扩展它的火热,衬托绿苑火速上升的热情。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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